从前谈婚色变,不过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对象。
他甚至一退再退地想,林西月不爱他也没关系,他愿意看她假戏真做。
一个从不知情为何?物的人,一旦沾染上了爱这种东西,就会变得异常贪心。
他不知满足,不肯节制,恣意地索取,反正她都会给。
林西月属于他不够,完全臣服于他不够,说了爱他也不够。
他竟然想到要?霸占她一辈子。
唐纳言说:“我出来的正是时候,哪有你这样逼问人的,也没这样求婚的,这事儿讲个天?时地利,今晚一样都不占,你先跟我走。”
“......服了。”
等他们?的脚步远了,林西月自己绕了一个大圈,才回到湖东的阁楼。
她往门里一看,郑云州在喝茶打牌,身边围着不少人,看起来意兴正浓,就没去打搅。
林西月进?了旁边的书斋,这里放着很?多?孤本绝篇,有些从宋代就传下来,按理说,像这么?珍贵的古籍名著,应该找个更干燥的地方,妥善地封存。
但郑云州好像不在乎,仍照原样儿堆在湖边,只吩咐人每天?擦灰。
他拥有的东西太多?,要?得到什么?都不难,根本惜爱不过来。
更不要?说对自己的所有物做出小心惶恐的姿态。
林西月从书架上拿了本《庄子》,随手翻开一页,刚读开头一句就看了进?去,于是坐在铜灯下仔细地翻。
她看得入了神,没注意进?来了一位女士。
聂子珊往她对面一坐,说了句你好。
她的音量不大,是怕书斋里太安静了,又?是大晚上,会吓到小姑娘。
林西月抬头,看见?一位二十四五,鹅蛋脸,模样清秀文丽的姐姐。
她客气地笑了下:“您好,请问您是......”
对面朝她伸出一只手:“聂子珊,初次见?面,幸会。”
只在传闻里有过名姓的人物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林西月吓了一跳。
再一想到,她曾经与郑云州谈婚论嫁,不免多了几分不安和拘谨。
她握住聂子珊的掌尖:“聂小姐您好,我叫林西月。”
“好名字,配得上你的样貌。”聂子珊笑着拨了下头发,“你在看什么?书?”
林西月讶异于她平顺的态度。
怎么?......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真像流传的那样,聂子珊对郑云州情根深种,恨不得立刻就嫁给他,按理不该是这么?好脾气的。
聂子珊看出她的疑虑,她喝了口茶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上来就应该泼妇骂街?”
“那倒不至于,您一看就是知书达理t?的大家闺秀,不会和我一般见?识。”林西月说。
聂子珊咯咯地笑:“好会说话,难怪云州哥一天?都离不得你。不过你也别怕,我是不会和你争的,我不想嫁给他。”
林西月指了下隔壁:“那他们?说......说你喜欢......”
聂子珊解释说:“是我爸喜欢郑云州,想要?他做女婿,他就对外?说我喜欢,自己拉不下脸,就让外?人去保媒,现在你知道了吧?”
听完,林西月脑子里那根弦绷紧了。
她的指甲细细地抠着发黄的书页:“麻烦问一下,你不喜欢郑云州这件事情,他自己知道吗?”
聂子珊点头:“知道啊,在我爸逼着我和他见?面,把他烦得受不了的时候,他把我叫出来谈话。我跟他讲明?白了,频繁给他打电话不是我的意思,第二个月我就申请了外?派,去意大利做节目,现在才回来。”
这一下林西月笑不出来了。
那也就是说,从头到尾都不存在挡箭牌这件事。
她那会儿头脑发昏,误会了郑云州,又?因为弟弟生病,不肯花脑子去细想,他这样一个人,怎么?会需要?对别人有交代,当然是因为喜欢,因为想要?。
所以从一开始,郑云州就是这么?想的吗?
难怪她在他身边这么?久,从来也没有人为难她。
说是挡箭牌,其实什么?也没给他挡下。
到现在听了这番话,林西月心中的疑问,才有了答案。
这样就说得通了。
聂子珊想到当时的情形,又?说:“本来我还想,要?不然就和云州哥谈吧,如果?他愿意的话,也好堵住我爸妈的嘴,省得他们?老操心我的个人问题。但和他交流了一次啊,我立刻打消了这个主意,不谈也罢。”
林西月勉强扯了扯唇角:“为什么??”
聂子珊笑说:“他看起来好难讲话,我情愿回家挨唠叨,也不请阎王当门神。”
“嗯,你的直觉是对的。”林西月心烦意乱地点头。
她只会随声附和,思绪撞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蒙蒙迷雾中。
交谈对象心不在焉,聂子珊也没作声了,刚才打牌吵吵嚷嚷的,她嗓子都喊哑了,现在只管喝茶,听着湖中心传来的蛙声,在灯下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