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不愧是京都,两边各式各样的摊贩,还有许多现代已经看不到的手工物件让楚晚宁感到大开眼界,左看看右瞧瞧,不一会楚容谨手上就已经提满了东西。
“你今儿怎么这么有兴致,当真要花穷我。”楚容谨嫌弃的道,眼睛里却充满宠溺。
楚晚宁一挑眉,还未等说什么,却听见前来传来一阵吵闹。
“我求求您,救救我弟弟!”一个青年男子,身上穿着满是补丁的旧衣,挺直身子跪在了药堂前面。
“你就别白费力气了,你那弟弟受那么重的伤又耽误了救治时间,就算有银子现在顶多也就是吊口气,只能等死了。”药堂的小厮似无奈的看着面前的人,心下也有点惋惜,木家两兄弟,相貌人品多好啊,当个差怎么被打成这样,也着实是个可怜的。
“那人是,木…樨?”她听见三哥疑惑的叫了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他的弟弟不就是木冉,这二人出府这才十几天功夫,怎么就病入膏肓了,不是说二哥都打点好了么?”楚容谨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听到木冉的名字时,楚晚宁脑袋里灵光一闪!
她想起来了,这对兄弟本来是安王府的护卫,武功人品皆算上乘,颇得楚二哥的赏识。
后来有一次木冉在背后说楚晚宁任性跋扈,正好被另外一个嫉恨两个兄弟已久的护卫告到了楚晚宁面前。
楚晚宁的脾性哪里忍得了,当即命人重打了木冉三十鞭子就赶出府去了,不过三十鞭子虽然不轻,也不至于要了一条性命啊,而且按理说以楚二哥的性格,这兄弟二人没做错什么大事,即便是赶出府也一定会给他们不少银钱,怎么现在看起来这么落魄?
看着木樨低垂的头却依旧挺拔的肩背,再坚强也不过是未满二十岁的少年,而且若不是当真困窘至极,这样隐忍的人怎么会这样狼狈的求人看诊,心里一下子涌上许多不忍。
“三哥,我们去看看吧。”木樨是个隐忍坚毅的好人,楚晚宁是知道的,她本来想把他们兄弟以后安排到花木槿身边当助力的,就是还没来得及写到就穿过来了。
而且若是木冉当真如他所言奄奄一息,怕是和原身脱不了干系。
“阿宁,木冉他就是有点耿直,说的也是无心之言,他们看起来过的也不如意,就不要再同他们计较旧事了吧。”楚容谨闻言,连忙出声劝道。
“三哥你想什么呢?我是说,咱们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的上的地方。”楚晚宁不禁扶额哀叹,她写的原身是有多歹毒啊。
楚晚宁有些无奈,没再理会自家三哥,走上前对药堂的小厮说道,“银子我来出,就麻烦找个医师再走上一趟吧。”
木樨闻声抬头,见是楚晚宁,眸子里顿时像要喷出火焰一样,可是她是安王府的小姐,只能压抑着怒火沉声道,“四小姐!木冉确实有错,该受的罚也都受了还觉得不够么,难不成真要把我们逼死你才满意!”
木冉背后议论主子,确实该罚,木樨不否认,可是楚晚宁怎么能下手这么绝!人命在她这种侯门贵女眼里到底是什么!
“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你们…”面对木樨眼中汹涌的恨意,楚晚宁抿抿嘴,“而且小厮不是说,木冉已经性命垂危了,让医师去看诊而已,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
“若不是你又怎么会成现在这样!”木樨并不相信她说的话,不屑的撇过头。
“如你所言,是我的错,所以请给我个弥补的机会。”楚晚宁诚恳的看向他,“有什么比得上救人性命重要么?”
木樨听到她没有丝毫犹豫的果断认错,有些惊愕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眼中还是怀疑的情绪难以消散,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木樨,就算你不信阿宁,总该信我吧,我们这次真的没有恶意。”楚容谨站在一旁看了一会才缓缓出声,算是给楚晚宁做担保了。
“三公子…”木樨这才发现楚容谨也在,楚家的三个公子不说兴趣爱好,包括玩世不恭的三公子在内,为人都是十分温厚醇善的,与楚晚宁的风评简直天差地别。
木樨犹疑的看看两个人,又想起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木冉,这确实是他们唯一的的机会了,
第五章 玩物
最后到底是迟疑的点了点头。
一行人走了许久,周围的建筑越来越破旧,最后到了一个大约类似贫民区的地段,又脏又乱,几个穿着破旧的面黄肌瘦的小孩子手里脏乎乎的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跑来跑去。
有一个稚童没有注意看路,径直朝楚晚宁身上扑了过来,木樨见状有些惊慌的上前一把护住小男孩,“四小姐,豆子他不是故意的。”
“我没事,你不用太紧张。”楚晚宁知道原身恶名累累,也没想过一下子就能扭转人们的印象,但是事在人为,她迟早会让别人知道,她已经不是之前的楚晚宁了。
“你叫豆子是么,刚刚磕到哪里没有?”楚晚宁从楚容谨身上掏了掏,拿出刚刚买的一些玩物和零食蹲在从木樨背后探出头的男童面前。
楚容谨一脸了然,眉眼含笑,似乎知道她想做什么,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来回扒拉,还十分装模作样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木樨顿时一脸戒备的看着她,但是碍于楚容谨,并没有什么别的动作。
豆子见自己撞到的人衣饰华贵,又看木樨刚才一脸紧张的模样,隐隐感觉到自己好像闯了祸,听见楚晚宁语气温和的问话,怯怯的看了木樨一眼,才小心的摇了摇头。
“下回玩耍时记得要看路,不然容易受伤,来,拿着东西和小伙伴一块分一分玩去吧。”楚晚宁伸出手摸摸他的头。
木樨一脸错愕的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神色温柔的楚晚宁,她没有生气怒斥,竟然还对豆子这么温柔,没有半点刁蛮任性的样子,反而平易近人的很…
错愕转眼就被一抹不甘替代,可是为什么,对他们兄弟二人做得这么绝,难道木冉的几句话就这么难以被原谅?
小孩子对大人的情绪感知很敏感,豆子能感觉到这个漂亮姐姐没有什么恶意。
但是看见眼前人身上干净的水绿裙摆已经被自己弄脏了一大块,不禁有些自惭形秽的往木樨后缩了缩,不敢去接。
楚晚宁见状,以为他还是在害怕,索性一把拉过他脏乎乎的小手,把东西轻轻的放在他手上,然后就径直站起来看向一直紧紧盯着自己的木樨:“快到了么?”
“不远了,前面再拐个弯就是。”木樨快速的垂了眸,把眼底种种复杂的情绪深深埋藏起来,沉着声音道。
楚晚宁毫不在意他话语中的冷漠,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拉着楚容谨的胳膊几步超前走去。
到了拐弯的地方,楚晚宁才装作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被一堆小孩子包围在中间的豆子,手里拿着东西围在一起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是每个人眼睛里都好像装着星星一样在发光。
楚晚宁不禁也舒展半日的眉头,随着他们的雀跃欣喜弯了弯眉眼。
木樨落在后面,从刚刚起就时不时地偷偷打量几眼楚晚宁,这一抹笑正好落进了他眼里,就像三月略过枝头的春风,让他不禁一怔。
木家兄弟住的地方大概都不能称作房子,只是有片瓦遮身而已,小小的院子被隔成十几间小屋子,每间屋子里都住了人家,大多数人都不怎么康健,有的咳咳喘喘,有的腿脚不怎么灵便,看起来过的都十分辛苦。
医者父母心,同行的大夫知道市集西区这一片是出名的贫户区,但是这里很少有人能付得起银钱请他来治病,也没有来过几次,见状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
木樨兄弟住在最里面一间,屋子阴暗潮湿,并不适合病人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