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青注意到不少双眼睛停留在她颈上、身上。

她没有换装,是年轻娘子装扮,很显然,行船都是男人,船上是没有女色的。

然而这些人很快便忌惮地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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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青转头看向身后,没看到有什么东西, ろんぶん 又兴许是晕船影响了她的反应,她只看见芳歇的下?颌,他将她扶得更紧了些:“阿姐,你在看什么?”

“我想买点酒。”她忍着?眩晕道,“我怕入夜睡不着?。”

那酒瓮耳朵倒是尖,直接朝她走了过?来?。

群青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气,如?无数花瓣漂浮在眼前:“浮棠映雪。”

“娘子有品味,这是江南酒,长安知道浮棠映雪的可没几?个。”酒瓮大喜过?望,“不过?酒太烈了, ろんぶん 娘子你……”

群青已在掏钱了。

她要的就?是烈酒。

芳歇只是她选酒时望着?她怔了片刻,身为郎中,竟没有加以阻拦,反替她接过?酒囊:“也好?,醉了好?睡得踏实些。等天亮了我叫你。”

芳歇掀开油帘,这处铺位竟是出乎意料的宽敞干净,群青坐在铺位上,拧开酒囊,一口气喝下?半囊。

感觉那火焰在体内猛地点燃。

香气环绕在鼻端,群青脑中闪过?许多?鲜明?的画面, ろんぶん 滚灯,优昙婆罗,腾跃的舞龙,滚落在地的柑橘。

她见过?的最危险绚丽的色彩,与长安城一起被留在身后的江水中,最后只剩这香气,在她身上环绕不散。

失去了意识,果然不再眩晕恶心。她隐约感觉到芳歇将她摆上床铺,盖上被子,随后, ろんぶん 用手将她脸上的头发别在耳后,似乎久久地凝望着?她。

群青躺在床铺,先是酣睡片刻,随后能慢慢听到身边的动静,脑子也清晰起来?。

这浮棠映雪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迷惑,陆华亭为何?爱喝这种酒?原来?醉酒之后,也是清醒的,不得昏睡。

就?连人的呼吸、衣裳的摩擦、远处的咳嗽声都清晰入耳。

反正暂不晕船,群青静静地躺着?,只当?休息。

很快, ろんぶん 她听到油毡被掀开,脚步声传进来?,这两人都是个中高手,训练有素,脚步极轻,但还?是被她分辨出来?。她的心不由提起来?,怕万一他们有歹意,芳歇一人无法抵抗。

“此船已被属下?们控制,请殿下?安心。”其中一人轻声道。

另一人道:“就?是李郎中尸首还?是未找到。”

随后,群青听到了毕生?难忘的声音, ろんぶん 是芳歇的声音,自?她身边发出,低而漠然:“找不到就?算了吧,先回去,见了禅师再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第 67 章

“可是禅师只召殿下回去, 若是知道您刻意停留,带上了青娘子,不知是否会生气……”稍年长的那人道。

“那便看他是不是真心想求我回去, 逼昭太子的宫。”芳歇说, “你们?到底是听命于我母亲,还是禅师?”

群青通身冰凉地听着,那几?人却不说了。

芳歇道:“别弄醒我阿姐。”

静默中?, ろんぶん 一点凉意落在眉心。群青紧张时,会下意识地蹙眉。芳歇的指尖, 若有所?思地点她的额头上。

群青浑身紧绷, 但装作毫无?反应。他却像幼童触碰玩具一般, 手指从眉心沿着鼻梁下滑, 落在瓷白的脸颊上。随后群青感觉到他俯身,鼻息离她极近,像在细细端详她。

他的手钻入被中?, 想握住群青的手。群青的手心全是冷汗, 只怕露馅, 在芳歇来握她的瞬间?, 她反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芳歇像受惊的猫, 一下子坐直身子。

群青睁开了眼睛, 但那眼眸并不聚焦。她的睫毛颤了颤,又疲倦地合上了, 只道:“有水吗?”

水囊内水见了底,芳歇道:“我去给阿姐煮些?热水。”

他回头望了一眼,群青翻个身躺着, 这才?出门。

群青睁开双眼,窗外是茫茫的月色。她的头很沉, 但很清醒。芳歇方才?的话让她心中?发?寒,群青裹紧了棉被,身上暖和起来, ろんぶん 但心中?仍觉孤立无?援。

这船不是去江南道,而是要直接回南楚。

船的移动便让她着急了。

她不能回南楚。

那里她无?亲无?眷,昭太子几?乎算是她的仇人。

何?况她是细作,就算芳歇无?心害她,禅师也不可能轻易地放过她。

直到芳歇回来,群青抿了两口热水,又躺下了。芳歇看她的样子,松了口气。

船上的帮工少也有十几?人,能控制住他们?,南楚的人不止方才?说话的两人。说不定在这房中?角落便蹲守着一个。夜色已深, ろんぶん 又在茫茫河上,她只能等?到天亮,再谋划逃跑。

群青闭上眼,嗅着浮棠映雪的香气,心绪平稳下来。好好睡一觉,才?有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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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光洒落在奏章上。

明德殿内,李玹在处理政事?。一个小内侍进来禀事?:“殿下,这是尚服局的奏报。迎佛骨时失火之事?,是有人与林主事?里应外合,那楚典衣已被撤职拿办, ろんぶん 只不过她将?事?情栽赃在青娘子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