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如道:“皇储着装皆有定数,由尚服局承制,一针一线必须恪守宫中规范,才不易被外?面的绣娘仿制。还请娘子们分辨,这两条腰带,哪一条是宫中尚服局所出。”

这是什么题啊?

四个娘子面露难色,群青也有些迟疑, ろんぶん 单看两条腰带,完全一模一样。

她们没有在尚服局当过值,哪里知道尚服局所制的腰带有什么特征?

“奴婢们可否走近看看?”群青问。

“可以。”萧云如道,“你们可以一个一个前去触摸分辨。”

排在首位的娘子凑近好一会儿,败下阵来?:“这,奴婢……奴婢分辨不出来?。”

另外?两人,一个说?右边是尚服局所出,一个说?两条都是尚服局所出,萧云如只是微笑,并不告知她们的对错。

群青只得?走上前。细看上去, ろんぶん 两条腰带中间都有绣圆形家纹,针脚略有不同,但都形态工整,绣工精细,难以判断。

屏风后,陆华亭注视着群青俯身辨别?腰带的背影。他给她出了道考题,群青天青色披帛软哒哒地拖在地上,似充满了无措,他强忍笑意,没有发出声音。

香篆持续地燃烧。群青望着两条腰带上的圆形家纹, ろんぶん 突然觉得?很眼熟,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水纹螭龙。螭,是圣人赐给燕王府的标志……

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几个黑衣武士环绕着贵人车架的场景,当他们腰带上便绣有这样标志,后来?这些人围住了陆华亭和狂素。

东市斗殴那次,她见过这个腰带。

想?到此处,群青用身子挡住萧云如的视线,悄然挪开银针,翻看两条腰带, ろんぶん 果然在左边这条腰带边缘,发现几点迸溅的血迹。

这腰带,恐怕是那次,陆华亭从那些武士身上拽下来?的。

也不知这题,到底是谁出的……

群青迅速钉好腰带,转身向燕王妃行一礼,目光划过屏风后,那后面只有袅袅的烟气:“奴婢以为,右边那条为尚服局所出,左边为仿制。”

萧云如仍是微笑:“为何呢?”

“尚服局女官们的刺绣, ろんぶん 代?表大宸的最高?水准,外?面的绣娘拍马难及,左边那条针脚粗糙,留下汗渍,虽然细微,但也被奴婢发现了。”

以上是群青胡编的。

燕王府下人服装皆有定数,那么多假的府兵,借不来?那么多套真衣裳,所以腰带是估计是仿制的。

萧云如并未表现出喜色,淡淡追问:“是真的看出了分别?, ろんぶん 还是娘子的猜测?”

群青垂眼思索。

陆华亭做事,总有目的。他将?这只有他二?人知道的腰带摆在她面前,定然是想?从她这里拿到什么信息,来?交换她的四试。

“回禀王妃,架上这两条,是燕王府的腰带。外?面的人想?要仿制燕王府的腰带并不容易,因为尚服局制衣有严格的标准,譬如这螭龙绣纹,尺寸、弧度、色泽,外?面的绣娘都无法把握, ろんぶん 很容易让人看出端倪。”

群青将?两条腰带取下来?,“但若能拿到一条真的腰带,便有法子仿制得?一模一样。”

她说?着动?手演示:“将?真的腰带垫在底下,上面蒙一张熟宣纸,拿红豆粉做的粉彩笔,在宣纸上用力涂抹,就可以‘拓印’下完整的袖纹形状,尺寸、弧度皆无差错。再?将?这袖纹用毛笔描清,剪下来?贴上去做底,找工艺精湛的绣娘, ろんぶん 压在上面刺绣即可。”

这是老?绣娘之间流传的办法,阿娘教过群青。她小?时候,经?常用这个办法,描摹学习成衣铺子里衣裳的绣纹。

群青说?着,叫翠羽打来?一盆清水。她双手展开那条腰带,平铺水底,抖了好几下。过了一会,那水面上果然漂浮起一层细细的豆粉。

翠羽和其他三位娘子低头看了,皆是睁大眼睛,叹为观止, ろんぶん 自愧弗如。

“你们之中,只有青娘子答对。青娘子留下,其余人先行离开吧,我?想?与青娘子单独说?话?。”萧云如看了水盆,眸中闪过欣赏之色。

眼下诸人屏退,只剩群青站在殿中。萧云如侧头看着她,笑了笑:“本宫与你也打了几次照面了,何必拘谨呢?近前来?说?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群青走到萧云如面前,忽然盈盈拜下:“奴婢不敢居功, ろんぶん 走到这一步,是为面见王妃,相求一事。”

萧云如有些意外?,但因着欣赏,耐心道:“你说?。”

群青扫向屏风后,心一时跳得?很快。这是个好机会,偏偏陆华亭也在,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想?出宫,他恐怕要从中作?梗。因此不能让他知道。

“奴婢深知王妃操持内宫不易,宫女之间有个传闻, ろんぶん 弄得?大家都无心干活,奴婢还是想?亲自问一问王妃。”

“什么事?”萧云如不禁问道。

“奴婢的恩人,掖庭的章娘子,自小?便在掖庭,从未在宫外?与家人共享天伦,本想?趁着奉迎佛骨大放宫人的机会放出宫去。”说?到此处,群青停顿一下,黑眸中浮出一层浅浅的水雾,但声音还是如常,

“宫内传言说?, ろんぶん 王妃不打算放人了,奴婢不敢让章娘子知道,若真如此,许多宫人的盼头便没有了。”

萧云如注视着她,一时有些无措,没想?到群青入选后并不喜悦,反而走到她面前,对她说?这件事。

她不放宫人,自有上位者的考量。可等这考量变成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这样含泪看着她, ろんぶん 萧云如心中亦波澜起伏。

陆华亭原本在看翠羽端来?的那盆水,闻言将?手抽出来?,水滴滴答答地落回盆里。他便凝望着被阳光照射得?发亮的指节。

也不奇怪。

此女就是喜欢帮别?人。

上一世,她维护宝安公主的样子,让他也一度困惑。

做细作?如暗中夜行,泥菩萨过河,却有感情,亦有恩义。

“此事本宫正在考虑……”萧云如缓缓道。

“王妃,一个都不放,确然不合大宸律。”悦耳的声音从金箔屏风背后传出来?。

没想?到陆华亭这么有良心, ろんぶん 群青登时抬眼望向萧云如,萧云如正准备搁下的茶杯一顿:“不必惊慌,是本宫的谋臣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