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拒绝道:“算了吧,你们这科考队一考察八个月,我受不了,等我回去我媳妇都该跑了!”

觇决被江迟逗得咯咯直笑:“江迟,你这样够义气,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江迟顶着风往前走,手上还拽着个觇决,体力消耗巨大。

他说:“我现在不想听到除了风雪会停以外的任何消息!你最好少说点话保存体力,如果我们不能在极端天气降临前回到科考船,那么以后这片冰川就要以咱俩尸体命名了。”

觇决走在江迟后面,每一步都精准地踩进江迟的脚印里:“我不知道今天的风雪什么时候停,但是我知道下周有德国的直升机来送物资,或许你可以跟着直升机先回到德国去。”

江迟猛地停下脚步:“你说什么?”

觇决笑嘻嘻地问:“这个消息够好吗?”

江迟激动地抱了抱觇决:“当然了,觇决!我真是太激动了!”

在得到这个消息后,江迟就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感觉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以惊人的体力穿过风雪,将自己和觇决平安地带回了科考船。

*

次日,江迟乘坐直升机离开了南极洲。

因为他是从科考船下来的,循例有两个星期的脱密期,在这两个星期中,德国联邦宪法保卫局对他的身份进行了严密核查。

核查期间,江迟还是没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

江迟是华国人,又曾在美国就读研究生,这样的履历很值得引起保卫局的重视。

结果他们查来查去,不仅没查到任何可疑之处,反而发现江迟在美国居然是个国民英雄:他以一己之见将镁粉爆炸事故的危害控制在最小,挽救了无数救援人员的性命!

负责核准江迟身份的女秘书被感动得眼泪汪汪,握着江迟的手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串德语。

江迟也一句也没听懂。

女秘书改用英语说:“我丈夫就是一名消防员,大多时候都是我们公职人员在保护民众,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你作为一个普通民众,竟然在知晓危险后还返回三楼,将现场存有镁粉的消息主动告知......你真的很伟大。”

江迟听得一头雾水。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事迹当时在美国传得沸沸扬扬,至今仍能在媒体公众号和INS上查到很多相关报道。

这对江迟而言太社死了。

在确认江迟并非间谍后,保卫局帮助江迟联系了华国大使馆,大使馆与国内江迟户籍地民警核实过身份后,将江迟接了过来。

获得通讯自由后,江迟第一通电话就打给了秦晏。

奇怪的是,秦晏的手机居然无法接通。

江迟又给家里打了电话。

江父江母早就接到了派出所的消息,一直悬着心,直到听到江迟的声音,才相信他们的儿子真的还活着。

江母在电话那边一直哭,江父不怎么说话,声音也微微哽咽,说:“回来就好。”

江迟很关心秦晏的消息,挂断电话后又给他哥打了一个,让他哥帮忙联系秦晏。

江?h说:“可能比较困难,自从你出事以后,秦家和江家的关系闹得很僵。”

江迟很诧异:“为什么?”

江?h:“你还不知道咱妈的逻辑吗?如果没有秦晏你就不会出国,不出国就不会参加那个项目,不参加那个项目就不会出事,这都连带关系,根在秦晏身上。”

江迟叹了口气。

江?h又说:“而且你出事的时候,他也没有第一时间联系我们,足足过了一个星期我们才知道。”

江迟下意识替秦晏开脱:“这怎么能怪他呢?那只能怪事故调查员没通知我亲属,你看大使馆就只认直系。”

江?h无奈道:“你知道出事需要通知直系亲属,为什么在紧急联系人上面写秦晏的名字?”

江迟:“......”

他小声在心里反驳:秦晏是我配偶啊,只是没来得及领证而已。

*

几经辗转,江迟终于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半路上,他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江迟梦到了和秦晏初次见面的场景。

在这场梦中,江迟是一个旁观者,他既没有想要救季瑜,也没有去带走秦晏。

灿烂又模糊的阳光下,婚礼顺利地举行下去。

在梦里,江迟不记得自己和秦晏是情侣,就像一个普通的宾客一样,还傻了吧唧地在那里鼓掌。

当梦到秦晏和季瑜交换戒指的时候,江迟隐约听到一阵哭声。

他不知道这阵哭声从哪里来,寻思谁这么晦气,怎么还能在人家婚礼上哭呢?

很快,江迟发现这阵哭声并非来自梦中,而是梦外。

梦外的自己在哭。

江迟倏然惊醒,看到周围的人都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他。

空乘半蹲在地上,低声用英文询问是否需要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