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1 / 1)

后来她说好了吗?他在花灯上写的字不为外人所知?为何她现在还在触碰那个男人?她叫他阿哥,他们是兄妹?如此……亲近的兄妹?

寒熄不自觉地握了一下手,头一次有些可耻自己的行为,他窥探了两人的血脉,并无相连关系,便证明他们不是一母同胞的亲人。

啧,有些烦躁。

“阿箬!”寒熄突然开口,阿箬立刻止步。

她转身望向他,便见他的眼神明晃晃地闪过些许不安的情绪,直叫阿箬心头一紧。

“您怎么了?”阿箬轻松便挣开了何时雨的手,她朝寒熄靠近几步,眼神中藏不住的担忧;“您……究竟怎么了?为何会难受?”

为何他方才会有疼痛的表情,为何会弯腰,如今又为何用这种眼神看她?

阿箬经历过寒熄的所有痛苦,更知道他不是轻易便动情绪的人,她担心他因为缺失这一颗心,又有一日会如同毛笔峰上的灰飞烟灭般彻底消失。

只要想到了,阿箬便红了眼眶,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寒熄看向她扶着自己的手,这一世她做过许多粗活,指尖磨出了茧,贴在他的皮肤上有很明显的触感,温度恰好,正容易点燃他。

这一瞬,寒熄又觉得不难受了,胸腔里翻腾的酸涩与满脑子稀里糊涂而来的猜测都渐渐平息下来。

寒熄抓住了阿箬的手,他牵过无数遍的,即便没有这方面的记忆,身体的每一处都残留着这样的触觉,他们之间不应该隔着几步距离,就好像他们本该如此亲近。

他盯着她的手看了好一会儿,又问:“我曾对你很坏吗?”

阿箬连忙摇头:“您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不,最好最好的神明。”

“那你还要说……你不认识我吗?阿箬。”寒熄像是自言自语的喃喃,他的声音很低,可阿箬听得清晰。

她听见他说:“我一定,很喜欢你。”

阿箬一阵耳鸣,她睁圆了双眼,险些将此当成一场幻觉。

寒熄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阿箬的手背,就像他曾做过许多次。

很奇怪,在今晚见到阿箬之前,他虽有心要找那个箬字出现的原因,虽想了解自己丢失的心在哪儿,却从未有过这样坚定的认知,即便还未想起什么,他便笃定自己的感情。

一定喜欢,不是曾经喜欢,因为此时此刻,寒熄仍旧觉得喜欢。

本能地想要她靠近他,本能地想要她的眼睛时时只看他,本能地贴近,本能地在意。

“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阿箬觉得今夜当真是超出她的一切想象,寒熄……喜欢她吗?他从未说过喜欢。

“我只是忘记了一些事,阿箬。”寒熄再次确定:“不是失去了感知。”

便是没有心,他也不曾将她忘得彻底。

作者有话说:

这篇文大约还有几章就结束了,一定会在开学前正文完结的。

第126章 长相依:一

寒熄已经很久没有去过自己的神识心海中了, 神明的神识像无边无际的海洋,心海只是其中的一座岛,除了心海, 还有其他四脏, 六腑,皆由不同形状的岛屿所组。

人不能没有心,神明不一样, 他可以没有心, 可他想要弄懂自己的心为何会被送出去。

在此之前, 寒熄复苏过沧州大地,神识幻化的海洋曾有过短暂枯竭,再随着他神力的自我修复而慢慢积累, 便是此时也不曾恢复得完好。

他就立在那一片汪洋海面上, 看天光照晒在水面,波光粼粼,似有无数银片闪烁, 每一片上都记录着他这具身体曾发生过的事,独独他脚下这一片是空的。

其余岛屿上花鸟皆在, 欣欣向荣, 像是一座座远避尘嚣的世外桃源,可他的心海不是受损,而是连一座孤岛都不存在。

那片水面很平静, 所以他不觉得疼, 这颗心交出去时他没有挣扎, 是心甘情愿的。

可寒熄明明感觉得到, 心海之处有些别的什么, 只要他跳出自己的神识, 便能感觉得到那里有东西活着,像是一团忽明忽灭的火焰,只有在碰见与阿箬有关的事时才会跳跃。

寒熄凑近了水面,想去一看究竟,偌大一片海洋上,这里依旧风平浪静。

可惜,这里什么也没有,寒熄抿嘴,有些不甘心。

他正要转身离去,足尖点过水面,一层层涟漪荡开,寒熄的身体猛然僵住,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头再去看那片海。

海洋未变,变的是这一片海底的颜色,海水与天相接,神识为蓝,却在原本应当有一座岛屿的心海之下,泛出了些许浅绿色。那绿色与蓝色相融,险些让他看不出区别,淡淡的绿色于蓝海中游荡,像是一撮流沙,只于心海方寸之地游走。

寒熄慢慢伸出手,绿光浮出水面,像是一阵轻烟,很少很少,也很微弱,所以他才会将其忽略。

那绿光萦绕于寒熄的掌心之中,逐渐幻化成一名女子模样,只有个大致轮廓,并不真切,可他还是一眼认出了这是阿箬。

身着青绿衣裙,头上戴着竹枝与一点翠叶的阿箬。

女子轮廓转瞬即逝,那绿色又一次化作流沙从他指尖溜走,再落入那片海洋中,像是一条无形无状的鱼,自由畅快地在心海深处游荡。

寒熄又感受到了那一股……像是被灼烧的刺痛,就在他的心口处,随着绿光窜流而鼓动。

他闻到了自己身上浅浅的香味,那是杏花与桃花于反季的薄雪中盛放的味道,除此之外,还夹了一丝雨后茉莉的清香。这股味道……是他从虚无之地带出来的,那不属于神明界,却也不应当出现在虚无之地,寒熄不曾深究过,究竟是谁将那一抹味道带上去的。

是阿箬吗?

她为何能走到虚无之地?

又为何,他的心海中,会有她的一息。

寒熄想不到,便是他努力去猜,也回忆不到任何与之有关的片段,只有心海之下游动的绿光时时提醒着他阿箬的模样,阿箬的气息……便是闭上眼,她的一切都清晰地浮现于脑海中。

离开神识,寒熄再睁眼,入目所见是将明的东方。

天空初白,红光浮霞,阿箬与何时雨应当是那二百余人中第一批走出群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