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菲有点儿动气了,她们俩不是第一回吵架,但庄晓梦这次格外让她难受。
“你什么意思?”
庄晓梦耍无赖,“我什么什么意思?”
陶菲:“我是好心劝你一句,你故意拿袁腾刺我是吧?”
庄晓梦沉默了。
陶菲越说越来气,“袁腾是真的喜欢你,你把他撩拨得不行,然后把他推去帮你挡事儿,你觉得这么做合适吗?你不老看不起那些骗婚的男的吗?你现在做的事儿和他们有区别吗?”
庄晓梦辩白,“我没有骗,我后面会跟他说清楚!”
陶菲:“什么后面?你就是打算等着他爱上你了,没你不行了再去跟他摊牌呗?你这不就是欺骗人家感情吗?”
庄晓梦又说不出话。
陶菲:“你要是还清醒就赶快把这事儿结束掉,你要是不清醒,你就接着干,以后有什么事儿别跟我说。”说完,挂了电话。
陶菲了解庄晓梦,知道她是个好姑娘,只是现在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其实庄晓梦说过要和家里坦白,但她心里也清楚,她的父母一定不能接受,他们是传统的中国父母,对女儿没有别的期待,就希望她过普通人的生活,有家庭有孩子,有一个疼她的丈夫。庄晓梦的人生其实除了个人问题方面,其他部分都很顺利,她没有什么压力,父母对她也宽松,但他们越是宽松,越是对她没有要求,庄晓梦就越说不出口。袁腾不过她想象中的救命稻草,好像只要袁腾同意了她的计划,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但陶菲相信,庄晓梦总会清醒的。
李妙现在正在上高三,一个星期就放半天,每天早上五点起,晚上十点回,处于读书生涯中最漫长也最辛苦的一个阶段。
教室墙上已经挂上了高考倒计时的牌子,全班同学都能看见,那个数字一天天的在减,老师期望用这种方法调动起他们的紧张情绪,但是该学的人还是学,该玩儿照样儿的玩儿。
李妙介于这两种之间,她成绩中等偏上,但是聪明,稍微用心点就能上,稍微放松一点就下去了。
她最大问题是偏科,语文能考全班第一,数学就是全班五十几,几近倒数,语文老师是她的班主任,出于爱惜她的原因,给周香林支招儿,让她把李妙送去数学老师那里补补课,“能争取一点分数是一点,高考每一分都至关重要。”
李妙现在就坐在数学老师的家里,同来的有几个同班同学,数学老师的媳妇儿还给他们一个人端了碗排骨汤,让他们喝完再上课。
“你们啊,考这么点儿分数好意思喝我家的汤吗?”数学老师说。
李妙就把碗放下了。
他媳妇说:“你们喝,别怕他。”数学老师笑起来,对妻子无奈的眨眨眼,好像央求她不要再拆自己的台了。
大家都偷偷地笑,李妙静静看着,忽然觉得数学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不是秘密的秘密
周良终于想起将离婚的事告知家里。
周母当他面没说什么,却背后和周父抱怨,“他离都离了,才想起来告诉我们,这时候告诉我们有什么用呢?还不如不说。”
周父心里也是一样想的,但嘴上还是说:“周良知道的,他是有分寸的人,离婚的事儿你不要在他面前再提了。”
周母心想,还提什么,这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她说人家也不会听。
周家老太太还在的时候,总是明里暗里的嫌弃周母没有生个儿子出来,周父当面说过,他不羡慕别人有儿子,两个女儿也一样,周家老太太更气了,觉得是媳妇儿挑唆儿子来她面前故意说这种话让她难受。
然后在周香梅七岁,周香林三岁的时候,老太太不知从哪儿抱回了个男孩儿。
周母气的差点和周父离婚,周母认定是他在外面和别人生的,周父也搞不清他妈是从哪儿抱来个孩子,只赌咒发誓绝对不是自己的,他那时候还在当地某个民营厂做了个主任,这事一出,领导都找他谈话了解情况,那个年代这种作风问题是很要命的,搞不好前途就要搭进去。
周父回家和他妈认真地发了一次脾气,老太太这才吐口,孩子是她从老家村里抱来的。
村里有个姑娘没嫁人就先有了孩子,更要命的是,孩子他爹还不知道是谁,她怀了孕也不知道,去地里做活的时候肚子疼,以为是吃坏了东西,解了裤子想说拉一泡就好了,结果拉出个孩子。姑娘吓昏了,爹娘赶来一看,也吓去半条命,把大人和孩子都抱回家里,将大门一锁发起了愁。
等姑娘醒了,爹娘问她孩子她爹是谁,她不肯说,只一个劲儿地哭。
这事儿一下就传遍了村里,那家人不敢出门,周老太太刚好那阵儿回来了,听说了这事儿就去敲他们家门。老太太说,你们要是舍得就把孩子给我。那家人一听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们原本都打算要偷偷把这孩子带远点儿扔了。
周父逼着他妈把孩子带回去还给那家人,老太太也知道自己给儿子惹麻烦了,二话不说就带着孩子回了村。
结果回去一看傻眼了,人家跑了。其实别人还真不是为了躲她,那家人想的是虽然孩子被抱走了,可女儿的名声也算是毁了,这片儿以后也没人敢娶她,他们也没脸再见人了,一想,干脆走吧,走远点,走到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总还有点儿日子过。
周母又把孩子抱回去,周父还不肯要,说要不送孤儿院,要不给别人。周母在旁一句话不说,她知道这时候不管她说啥,老太太都要恨上她,反正只要周父态度坚决,这孩子就进不了门。
结果老太太还是狠,不知道她跟周父说了什么,周父把孩子认了。
周母带着两个女儿回了娘家。
她老娘劝她,只要这孩子不是周父的,其实跟她关系不大,以后不过是家里多个人吃饭的事儿,周父心里肯定也念她一份好,而且她婆婆以后再没资格在她面前摆谱儿了!凭着这个孩子,周家就是对不起她!
周母哭道:“我气不是气这个孩子,我是气他嘴上说儿子女儿都一样,不想儿子,结果心里呢?还是怨我没生个儿子出来!不然他不会要这个孩子!”
周母在娘家住了半个月,周父来把她接回了家。
周母回家看见那个孩子躺在自己女儿用过的摇篮里,周老太太在旁边照看,笑的合不拢嘴,比当年看见亲孙女还开心。她心里的火忽然灭了,她想,周老太太能还活多久呢?这个家以后做主的人是自己,这孩子以后还要叫自己一声妈,老太太再疼,也享不到他的福!
周母自此也不再把婆婆当回事儿,两个女儿也知道妈妈受了委屈,和奶奶也不太亲。周老太太后面有没有后悔不知道,但直到她去世时,都没再和周母说一句话。
老太太死后,孩子还在周家住着,他平常只有老太太带着,虽然在周家住着,可既不像家人也不像客人,周家人对他有点儿视而不见的意思。
其实周父心里也点儿后悔的,不该让他妈把这孩子带进门,弄得他在周母面前总是不太有底气。
他对这孩子也没什么关心,毕竟,也不是他亲儿子。
眼看着这孩子马上就要到上学的年龄了,还没个大名儿,周父就给起了个,说,叫周良吧。
不需要这孩子多好,将来不要让他烦心就行。
周良懂事之后就知道了自己不是周家亲生的,没人告诉他,但也没人瞒着他。
周母从没指望把个外人养成亲儿子,对周良只能算是不差,绝对算不上亲热,周香梅和周香林则更没把这个假弟弟当回事儿,俩人对他基本是眼里没有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