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各种各样的复杂情绪充斥着,嗅着车内淡淡的酒气, 江渝之感觉自己也要有点醉了,她的手臂支在车窗框旁, 将视线投向窗外, 声音有些恹恹的:“是吗?”
裴煊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江渝之, 他敏锐地察觉到江渝之周身的气场一下子?变了,但?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十多年过去了, 无论是施澹利, 还是夏一鸣,太多人在对方的生?命中登台,他们终究是错过了太久, 他早已?经看不透江渝之的生?活,也猜不透她的想法。
即使他们每晚都睡在一张床上, 即使她的腹中有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 他时常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很遥远。
无论是同学聚会上的大家的调侃, 还是刚才盛翰无意间的脱口而出, 仿佛有人字字句句在他的耳边重复, 此时都在拨动着裴煊酒后敏感的神经。
“怎么?现在这种类型还是你的理想型吗?大冷天只能?让你继续吹风, 除了情绪价值以外什?么都给不了你的小奶狗?”
他夹枪带棒的话让江渝之微微皱了皱眉,她觉得他今晚真的是吃错药了, 她降下前后座之间的隔音板,清了清嗓子?对司机说道:“你好,麻烦在前面靠边停一下。”
司机下意识从?内后视镜里请示裴煊,见他没有表态,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开。
江渝之泄了气,后背靠回座椅,冷笑一声:“小奶狗怎么了?男人喜欢年轻的小姑娘,就不允许我们女人找年纪小的了?年轻男生?体?力好身体?棒,各方面的体?验都很好,年纪大的就会疼人了吗?”
她的意有所指让裴煊眉心直跳:“体?验不好都能?一晚上十万,你还真大方。”
“说起来我就后悔。”江渝之双手抱在胸前,气势不输他,说道:“当时应该给你十张钞票,不能?再?多了,其他的钱本来只是想跟你划清界限,反正?现在是扯不清楚了。”
“江、渝、之。”
江渝之不管不顾地朝他扔完几个雷之后,闭上眼睛小憩,也不管裴煊咬牙切齿的语气。
前排的司机摸了下耳垂,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堵上。
原来资产过亿的老板们吵起架来也像小孩子?一样,不过能?把裴总惹毛成这样,也只有江总能?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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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凉,江渝之也越来越嗜睡,她巴不得把自己变成冬眠的小动物,每天都待在温暖的被窝里。
对于裴煊那天的话,江渝之没太放在心上,但?也留了个心眼,接下来的一个月,夏一鸣零零碎碎给她发了几条微信,大部分都是询问李倩的事情,还透露自己出差去了,看上去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江渝之和?公司的团队商量之后,也在穆瑶导演的综艺里露了脸。
这档综艺邀请了一些网红、博主、艺人,对于这些平时需要在镜头前展示自己的职业,大家会对他们生?活的其他方面比较感兴趣。
半个月前,夏鹿的新?中式订婚宴在热搜前排挂了很久,她的备婚自然也是节目的一个话题,节目拍了她定制婚纱和?珠宝的过程,她婚礼的珠宝是由江渝之负责的。
江渝之原以为只是作?为夏鹿的好朋友有几个零星的镜头,但?事实上,她的镜头远比想象的要多,这几期她都出镜了,拍摄的时间跨度比较长,从?十二?月初到了十二?月底。
到了四个月后,江渝之的肚子?就像吹气球一样慢慢大了起来,她上节目的时候穿得宽松,倒也能?遮住。
她在节目里谈及了一些自己的设计理念,穆瑶很感兴趣,二?人之间的沟通也逐渐多了起来,导演言语间问起她为什?么要来这档节目。
相处下来,江渝之发现穆瑶不是拐弯抹角的人,于是也直言不讳,一是为了宣传,二?是想成为穆导下部剧的珠宝赞助商。
穆瑶愣了几秒,乐了,倒也欣赏她这种有话直说的性子?,不过她和?丈夫月底要去探望在美读书的儿子?,约好元旦之后和?她详谈。
节目结束录制后没几天,江渝之和?裴煊就前往南方的海岛陪糖豆过生?日,她选了很久的礼物,最后还是自己设计了一款项链送给糖豆。
孩子?还小,虽然不懂珠宝的贵重,但?这里面饱含着江渝之对她的祝福。
京西的冬天漫长又寒冷,裴知源冬天的时候会来这里度假,裴家在这儿也有别墅。
裴煊把两个行李箱拎上二楼,去浴室换了件休闲的衬衣,出来后发现江渝之蹲在地上,将行李箱的东西都翻了出来,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他扣衬衫扣子的指尖一顿,问道:“在找什?么?”
蹲久了,腿有些麻了,江渝之盘腿坐在地毯上,手肘搁在膝盖上,拖着下巴回忆了一会儿才说道:“孕妇枕,我记得我带了的。”
上个月两人在车内争执后的第二?天,裴煊飞往意大利三天参加了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回家之后就发现床上多了一个孕妇枕。
裴煊视线扫到那个隔在他们之间的枕头上,还不等?他问出口,江渝之便振振有词地说自己已?经过了孕早期,现在不会再?因为体?内燥热踢被子?了,肚子?大了之后睡觉腰疼,腰部有承托力会好受一些。
那神情仿佛在告诉他,经过他不在家的这几天,她发现他在她的睡眠中所起的作?用,不是不可替代的。
自从?江渝之用上了那个破枕头之后,除了每晚盖一床被子?,他们和?普通室友还真是没什?么区别了。
“我绝对放进去了。”江渝之再?次肯定,她一年出差很多次,行李收拾得井井有条,很少有忘记带东西的情况,她捋了下头发,有些怀疑地抬头问裴煊,“你收拾完你的东西之后,关箱子?的时候看到了吗?枕头体?积比较大,很明显的。”
裴煊将她乱扔在床上的衣服挂到衣柜里,想起来那个四个小时前,被他从?行李箱里拿出来,踢到床底下的枕头。
他慢条斯理地说:“我没注意,说不定就是你忘记了,你前几天不是还抱怨怀孕之后记忆力下降了吗?”
江渝之努力回忆了一下,无果,甩了甩头,决定不再?折磨自己的脑细胞,倾身从?床上拿起手机,决定在购物软件上找一个同款。
过了十分钟,收拾完行李的裴煊走到她身边,垂眸看着她的手机,问道:“买不到?”
江渝之撇撇嘴,说道:“没有。”
市面上孕妇枕花里胡哨,她那款是做了大量功课之后,在线下的一家门店购买的,这个牌子?没有网店,网上不是没有看似同款的枕头,但?她扫了眼评论,软硬程度都不合适。
再?说,这种几个月之后又用不到的东西,为了这几天再?买一个也是浪费资源。
“反正?以你现在的睡眠质量,随时随地都能?睡着。”裴煊摸了下下巴,说道,“我就勉为其难地把我自己借你靠几天。”
好一个“勉为其难”。
江渝之眯了眯眼,想起了她那个只用了一天就不见的毛毛虫,突然觉得现在这个情况有点熟悉。
江渝之还来不及多想,楼下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管家出门买东西了,裴寂在隔壁给出了一身汗的糖豆洗澡,楼下一直没人开门。
快到晚饭的点,也不知道是谁,裴煊走出房间下了楼,江渝之撑着床沿站了起来,揉了揉酸麻的腿,跟在他后面下了楼。
在可视门铃的屏幕上看到贺瓷的脸,江渝之有一瞬间的诧异,大门打开,她和?贺瓷面面相觑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