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煊一惊, 连忙去瞧她脸上?神色, 问道：“痛不痛？痛的话就要去医院。”

江渝之靠在他的怀里，抱着他不撒手，仔细感受了一下, 很慢地摇了摇头，回他的话：“不痛, 就是有点?发紧。”

裴煊捧着她的脸, 指腹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

眼泪在开了暖气的房间里很快就干了, 脸上?绷得有些难受，被泪水沾湿的睫毛也一缕缕黏在了一起, 江渝之的鼻音依旧很重, 问他：“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狼狈啊？”

“没有，像小朋友一样，很可爱。”裴煊揉了揉她的后脑勺, “你?躺下休息一会儿，我?去帮你?拿毛巾过来。”

江渝之侧躺在床上?, 视线落在浴室里帮她用温水沾湿毛巾的裴煊身上?。

分开的这?十天?, 她才注意到了很多之前?被裴煊照顾着的细节。

装好温水的漱口杯和挤好牙膏的牙刷。

每次洗澡前?都?被提前?铺好的防滑垫。

……

激烈的情感碰撞之后是绵长的温馨。

裴煊用温热的毛巾动作轻柔地帮她擦脸, 江渝之躺在床上?享受着他的照顾, 抓着他的衣服下摆, 轻声询问：“你?能不能躺下陪我?？”

听着江渝之有些小心翼翼的语气, 心里的余痛依旧在翻涌着，但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风尘仆仆，况且他担心灰尘和细菌会加重她的荨麻疹。

裴煊和她商量：“乖，我?先去洗个澡，如果肚子痛了就喊我?，困了就先睡。”

江渝之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担心她的身体，裴煊不到一刻钟就洗好澡吹完头发从?浴室里出来，他躺下，手暖了一会儿后才去摸江渝之的肚子，还是有点?硬。

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江渝之提前?打消他的顾虑，“不痛也没出血，假性宫缩而已，休息一下就会好。”

她挤进他的怀里，就像是要将两个灵魂都?嵌在一起一般，江渝之很用力地抱着他，肩膀抵着，身体贴着。

带着失而复得的后怕，但依旧有一点?害怕失去的恐惧。

她不知道裴煊现在是不是真的不生她的气了，得知裴煊的心意之后，再进行换位思考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如果是她，只怕是会更生气。

她的鼻尖贴着裴煊的脖颈，上?瘾一般去嗅着那熟悉的冷冽木质香，裴煊也由着她去，将她整个地拥在怀里，手揉着她脖颈后的软肉来安抚她的情绪。

“裴煊。”江渝之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如果不是小葡萄，你?还会对我?这?么温柔细致吗？”

她不会问裴煊如果没有孩子，他会不会在一开始知道她怀孕后就想?要和她结婚类似的问题，只是她原本?以为孩子是让他们相爱的契机。

却没想?到，他的感情和她一样，萌芽在十二年前?。

但一个人的这?些天?，她似乎想?明白了一个问题，她之前?和裴煊看似风平浪静的那些天?，矛盾不是不存在，而是对方无数次在有争吵苗头的时候就开始迁就她。

如同这?次，即使是冷战，裴煊依旧会为她安排好一切。

比如他从?巴黎赶回来的第一天?，失望离家?后依旧会让助理安排好她的晚饭。

在她搬到裴家?老宅后，担心她心情不好，和裴玉珊因为年龄差而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就让糖豆和贺瓷来陪她。

对于这?种迁就和包容，江渝之自然会认为是因为小葡萄。

她不知道现在裴煊现在的温情是因为他们之间的隔阂真的消失了，还是她不舒服让他心疼了。

她觉得因为自己怀孕了，对裴煊而言就是一个处于弱势的需要被照顾的角色，他们之间就没办法平等地对话，他们之间的天?平会倾向她这?边。

裴煊能明白她的纠结，亲了亲她的耳朵，开口道：“我?做这?些，不是因为小葡萄，而是因为你?，因为我?想?对你?好。”

“小葡萄意外到来，将我?们两个人迅速捆绑在一起，不到六个月的时间，我?们就要走完很多人可能六年都?走不完的路，我?们跌跌撞撞磕磕绊绊，我?担心你?会觉得勉强。”

“但另一方面，我?又会觉得庆幸，这?个孩子能让你?心安理得地接受我?对你?的好，如果没有小葡萄，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真的没有可能，或者是要经过多长的时间才能像这?样抱到你?。”

“于我?而言，锦上?添花的孩子远不及你?对我?的重要性。”

江渝之看着轻声说话的裴煊，眼眶迅速发热泛红。

假性宫缩小葡萄也不舒服，动得很频繁。

江渝之拉着裴煊的手去摸小葡萄刚才踢过的位置，小声说道：“爸爸妈妈的意思不是宝宝不重要，你?很重要，我?们不能没有你?，所以你?要平安出生，健康长大。”

裴煊垂眸看着江渝之，他怀里的，是他的爱人和孩子，是他的全世界。

此刻，他只觉得他原本残破的人生终于得以圆满了。

阴差阳错就是十二年的分离，在这?样一个夜晚，他们都?想?把?所有话都?说开。

江渝之捏着他的手指，问道：“施澹利的事?情，你?怎么从?来都?没有问过我?？”

江渝之之前?不是没察觉到每次她在裴煊面前?接施澹利的电话，或者提起这?个人时，裴煊所表现出的异常。

但她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直到看到了储物间的信件和照片。

她才恍然大悟，裴煊当年去过她的订婚现场。

她不知道裴煊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的，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又是何等的痛苦。

裴煊苦笑：“大概是因为对痛苦本?能的逃避吧，也不想?听到你?亲口承认这?段关系。”

他的手指很轻地在她的耳廓上?刮，“之之，我?是会吃醋的。”

看见?他眼中闪过的痛意，江渝之抓着他的手臂，急急忙忙地解释：“我?和他之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当年的订婚是假的。”

“施澹利和他的爱人对我?而言都?是亲如家?人的朋友，他们家?庭差距太大了，施家?当年百般阻扰，但他的爱人又生了病，我?们订婚只是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