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渝之?皱眉,这家人真绝。
但?她们这几天聊天时,夏鹿没和她说起这件事,说明?她今晚情绪崩溃另有他因。
“我?感觉这段时间?陈枢有点不对劲。”
夏鹿有些烦躁地扯了下头发,江渝之?伸手牵住她。
“哪里不对劲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女人的直觉,所以我?今天晚上看了他的手机。”
“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我?并没有在?他的手机里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有过界的聊天记录,但?我?看到了他和他妈妈之?前的沟通。”
夏鹿用空着的那只手抵着眉心,缓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异常艰涩:“他妈妈说,让我?早点怀孕,一方面是他们着急想要孙子孙女,另一方面,怀孕之?后?我?就会急着结婚,这样在?彩礼上就有商量的余地,二?十万和一套首付,太多了。”
“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陈枢竟然答应了。”
“我?一直以为这个孩子只是个意外,直到今天吵架的时候,陈枢说漏了嘴,订婚宴那天我?醉得厉害,他明?明?知道没有做措施,但?也没提醒我?吃药。”
“我?说过这两年先不要孩子,我?以为我?们达成了共识,但?现在?看来,我?就是个笑话。”
“他竟然觉得我?是真的在?乎那些钱,我?自己能赚钱,房子以后?我?自己能买,这些年住老破小,我?也熬过来了。”夏鹿哽咽道,“我?只不过是介意他对我?的算计和欺骗。”
江渝之?心中?一紧。
她之?前只是觉得陈枢这个人不够坦诚,小心眼?,人品上没太大的问题,终究还是她低估了人性的恶与贪婪。
“我?今天上午拍摄的时候摔了,因为我?头突然很晕很晕,就像是原地转了十多圈一样,又晕又犯恶心。”
“当?他们问,身体状况能不能完成一月和二?月份的工作时,我?真的很害怕,时尚圈永远不缺年轻漂亮朝气蓬勃的女孩。”夏鹿抱着膝盖,眼?泪簌簌,“十年了,我?一刻都不敢停下来,就是怕自己被取代,一停下来就会被资本抛弃,我?真的,太害怕了……”
江渝之?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过于激动的情绪:“有我?在?,怎么会让你被资本抛弃呢?我?早就说过,这个婚结不结,孩子要不要,你自己想清楚,你的决定我?永远都会支持,你只管做决定,我?可以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往好的方面想,能够在?现在?就看清楚陈家人的嘴脸是你足够幸运,孩子还小,这个婚也没结,越往后?拖,沉没成本更大,想要放弃只会更加难受。”
听了她的话,夏鹿哭得更厉害。
只是她身体很不舒服,哭着哭着就冲到浴室去吐了,她生?怕江渝之?闻到味道跟着反胃,反手把人关在?了门外。
江渝之?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呕吐声,心脏都揪了起来,她动作利落地点开和陈枢的对话框,可是指尖却?顿在?了键盘上。
她该说什么呢?对他破口大骂,让他好好珍惜夏鹿吗?类似的话她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威胁他如果不好好对待夏鹿,她会让他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可她不能威胁他一辈子。
江渝之?清楚地知道,陈枢是怎样的人,他对这件事有怎样的态度,并不会随着她的话有所改变。
相?反,她的插手可能会让这件事变得更加复杂。
夏鹿的性格本身就有些要强。
当?初夏鹿被家里的债务深深困扰,江渝之?提出自己可以借她一笔钱,先把债还掉,尽管那时候她也在?创业初期,手头并不很宽裕。
当?时夏鹿拒绝了,还生?了她的气。
夏鹿很独立,很坚强,短暂的情绪崩溃并不意味着她没有能够很好处理这件事的能力?。
江渝之?将手机扔到床上,按了下胀痛的太阳穴,在?确保不会弄巧成拙之?前,就算她再心疼夏鹿,也不应该冲动。
这件事取决于夏鹿的态度,如果夏鹿真的和陈枢闹掰了,她是不会放过那个渣男的。
职业性质摆在?这里,江渝之?必不可免地需要去维护客户关系,在?和那些豪门阔太聊天的时候,她听过不少人洋洋得意地说,她们是怎样从?儿子出生?后?就开始替孩子规划财产,让未来的儿媳即使在?离婚后?,也拿不到一分钱。
从?一开始的恶寒到现在?的麻木,只能说类似的事情她听了太多。
即使是以爱情为底色的婚姻也少不了利益的较量,在?那些高门大户里是很常见的,像陈家这种普通家庭也存在?这种情况。
温暖赤忱的家庭确实存在?,但?未婚先孕一旦行差踏错,对于身体和精神上的伤害太大了,有一部分女生?都很难去承受后?果,最终只能妥协,这也恰恰是那些人想要看到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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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人哄睡之?后?,江渝之?拖着疲惫的身子上了楼,她只觉得自己身子重脑袋也重,从?Nico到江心媛再到江渝之?,今年的开局糟糕透顶,不过倒也符合生?活一地鸡毛的本质。
如果放在?之?前,她会任由自己接受狂风暴雨的洗礼,但?现在?肚子里揣着个小葡萄,她只希望今年能安安稳稳度过。
推开书房的门,裴煊还在?开会,下属还在?说着上半年的运营策略,江渝之?就着刚才离开前的姿势,坐在?裴煊的怀里。
她好累,下意识认为电脑的麦还是关着的,视线落在?裴煊的脸上,脑子钝钝地和他打?着嘴炮:“我?来陪你洗澡。”
江渝之?的话音刚落,电脑里传出来下属的汇报声顿了一下。
两秒后?,一切如常。
江渝之?耳朵动了下,捕捉到了那么一丝的不对劲,她缓缓扭头,只见裴煊正在?轻点触控板。
她这才意识到,他刚才根本就没!关!麦!
她的身子瞬间?绷紧,脑袋空白了半分钟才找回短暂出走的语言能力?,空咽一下,她问道:“参会的都是外国人吧?”
没关系,只要都是外国人,他们也听不懂她的口出狂言,不过是女人的声音,谁说老板家里不能出现女人的声音了?
“百人会议,有十个总部的高层。”见她没反应过来,裴煊补充道,“十个中?国人,刚才那个做汇报的就是中?国人。”
仿佛一枚地雷在?脚边落下,江渝之?觉得自己被炸得外焦里嫩,她不愿面对地闭了下眼?,虚着嗓子说道:“裴煊,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是有必要的。”
觉得她现在?的样子有点可爱,裴煊轻笑。
逃逃逃,好想逃,逃离这个令她伤心又尴尬的地方。
江渝之?下意识便?这么做了,连忙从?裴煊身上起来,可她还没跨出步子,就被裴煊搂着腰,让她重新坐在?自己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