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阿丽塔的推测距离真相越来越近,雪茸下意识屏住呼吸,心?跳也?颇有些激动地加速起来。
“很抱歉我?直接把你预设为逃犯了。”阿丽塔说,“我?仔细联想了一下近期的新闻,和你一样熟练使用机械武器,又对?‘幽火’感兴趣,让我?想到了最近那一起在神耀日上引发飞艇爆炸的事故因为据我?所知,飞艇的燃料大概率和‘幽火’是同一种东西。”
雪茸彻底不说话了。他平静地看着阿丽塔,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在心?底期望着,这个?姑娘不要傻到要去揭发自己?的身份即便是自己?花了很大?的风险才将她救出来,即便自己?什么都还没有问出来,但一旦威胁到了自己?安全,该清除的就一定不能手软。
“最重要的是,你说你也?不信神。”阿丽塔刻意强调了“也?”这个?字。
雪茸知道,她这是在表明?立场,聪明?的人会提前给对?方喂下定心?丸,他也?确实受用可以判断,这个?姑娘暂时?还不危险。
“这个?世?界上,不信神的人,有八成像我?这样不敢表明?立场,有一成已经?因为大?放厥词被当众处死,还有一成则不得不沦为逃犯。”
阿丽塔抬起头,直直看向雪茸的眼睛:
“所以,BUNNY先生。请问是你吗?”
雪茸看着她,沉默了许久,没有接她的话茬,只是弯起眼睛笑起来:“别想给我?背黑锅,无神论罪人的帽子你爱戴你戴,我?可不稀罕。”
阿丽塔的眼神却没有丝毫地犹疑:“我?确实是无神论者。实际上,越是深入学?习机械和能量的相关学?科,我?越是觉得所谓的神明?实则根本就是虚无缥缈的骗局。我?相信真正在这个?领域深耕过的机械师,一定都会产生这样的疑虑有些动能问题,根本就是文献里的资料都解释不通的。”
眼前这姑娘这么大?胆地表明?自己?的态度,确实是在雪茸的意料之外。他问:“你就不怕我?不是BUNNY,像教会告发你吗?”
阿丽塔的眼神依旧明?亮而?坚定:“怕,但从我?选择质疑‘机械之心?’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终有一天要为真理献身的心?理准备了。”
自我?意识过剩的中二病,果然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雪茸心?里有些想笑,但依旧很是喜欢阿丽塔的这份纯粹与直率。
总欺负个?耿直孩子也?没意思,雪茸直接摊牌:“对?,没错,我?就是BUNNY。如果你也?不信神,我?们就是一个?战线上的伙伴了。”
听到这句话,阿丽塔的眼里终于露出了欣喜的笑意这还是雪茸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这样的神情。
“好了,那就别绕弯子了。”雪茸拍拍手说,“你知道我?来是干什么的。”
阿丽塔点点头,闷不吭声地转身,从身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这是我?这段时?间对?这块燃料所有的观察笔记和实验记录,我?觉得应该是你想要的。”
雪茸睁大?了眼睛他本以为最多问一些情报,没想到阿丽塔居然愿意把这么重要、这么详细的笔记统统交给自己?:“你确定,这些都要给我?吗?”
阿丽塔点点头说:“你说得对?,你当我?的老师绰绰有余,所以它更应该在你手上,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可惜,‘幽火’手表的外壳和里面?取出来的燃料,闻警官离开的时?候全部都带走了。”阿丽塔说,“我?觉得那才是你更需要的。”
雪茸看着手中厚厚的笔记,有些意外,但一联想到这背后牵扯到的事件,想到这背后的两条人命,和她惨遭qiu禁的这段经?历,似乎又理解了:“是想彻底做个?了断了吗?”
阿丽塔有些意外地抬起眼,摇摇头:“不,这只是个?开始。这些数据和实验内容我?已经?全都记在脑海里了,这只手表我?也?已经?熟得不能再熟,即便它们不在我?的手里,我?也?会继续研究、继续调查的。”
雪茸看着她倔强又坚定的眼神,似乎明?白了有时?候梅尔看自己?犯倔,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笑了笑,说:“那太?好了,如果今后我?有什么想了解的,可能还会跟你通讯,到时?候,我?会附上我?临时?的通讯地址,方便你找到我?。”
阿丽塔听到这里,顿时?激动地深吸了一口气,但还是竭力保持着语气的平稳:“那我?有些其他的机械方面?不懂的问题,可以向您请教吗……老师?”
见这人老师都喊上了,兔子的尾巴差点儿?直接翘到天上去:“当然可以,只要你能联系上我?,随时?可以问我?。”
阿丽塔顿时?激动得连脖子根都涨红了起来。
雪茸此时?的兴奋也?不亚于他自己?天天追着许济世?的屁股后面?喊老师,终于轮到自己?当老师了,这种感觉,简直爽得他天灵盖儿?都飞开了。
鉴于阿丽塔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情绪价值,雪茸当即热情倾囊相授,帮她解决了很多困扰和难题。
细心?教了一遍,雪茸才有些疑惑道:“你的知识水平和动手能力明?明?已经?很强了,为什么还要做这么简单基础的东西?”
他指的是阿丽塔的桌面?上,那只凸轮机构的手摇玩具。
阿丽塔顿了顿,然后笑了起来,眼中却是无尽的遗憾与难过:“因为这不是我?做的……这是奎尔让我?教她做的最简单的玩具。她想做好了送给吉姆做定情礼物的。”
雪茸听到这里,有些意外地睁大?眼睛:“定情礼物?他们不是……?”
这个?案子调查到中期,所有人都默认奎尔和吉姆是单纯的买卖关系,没想到……
“嗯。”阿丽塔笑了笑说,“他们……应该是爱情吧。是不是很奇怪?但是小偷和ji女,也?有选择相爱的权利吧。”
雪茸乐意听任何一个?八卦的故事,阿丽塔便也?选择娓娓道来
“其实见奎尔的第一面?,我?就知道她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如果她不是出身贫苦,不是因为饥荒和瘟疫流离失所,如果她跟我?一样,有个?神父做父亲,或许她现在也?是某个?学?校读书很厉害的学?生,而?不是被迫流浪到埃城讨生活了。”
和所有的俗套故事有着一样的开场,美?丽贫苦的姑娘来到肮脏的堕落地谋生,经?历过崩溃痛苦,无数次自我?怀疑,偶尔又忍不住做美?妙的清梦,却又被次日?残酷的晨光照回现实。
“镇上的所有人几乎都认识我?,奎尔也?不例外。她每周都会来教堂虔诚地做礼拜,所以我?也?记住她了很漂亮、很纯净的女孩子,说话总是很温柔很礼貌,就算我?知道她是什么职业,还是会很喜欢她。”
她们真正的熟识,是源于一次深夜,所有信徒都已离去,读书夜归的阿丽塔却在踏进教堂门的一瞬间,看见一座玻璃窗前的地上,一袭素白连衣裙的少女正在数着拍子无声地起舞。
“当时?一束月光正好透过窗子洒下来,刚刚好将奎尔拢在正中央,那一瞬间我?仿佛站在了舞台之下,看着聚光灯照耀着的少女翩翩起舞。”阿丽塔说,“她真的很会跳舞,用吉姆的话说,她就像是一朵开在舞台上的雏菊,素雅、纯洁、热烈,或许并不惹眼,但任何人看到都注定会喜欢。”
那天晚上,阿丽塔主动上前跟她搭话,才知道她是想尝试着去“糖果诱惑”的舞台上表演跳舞,但是怕自己?过不了审核,就只能一遍一遍练习。
要问她为什么会在教堂的角落练舞,她大?抵也?答不上来,或许也?正是路过时?被那簇朦胧的月色触动到,雏菊想要盛开,便就开在那了。
“我?觉得这么干净、这么漂亮的舞去‘糖果诱惑’跳,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但是奎尔没有别的选择,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ji女,卖yin地的色情秀,也?是她能够得上的最好的舞台了。”
后来,在翠丝的指使下,奎尔换了一身暴露的衣服、加了几个?勾引意味强烈的动作,终于如愿以偿登上了舞台。
尽管这样的表演很痛苦,但是这一晚,还是彻彻底底改变了她的命运永夜巷的身无分文小偷吉姆,和偶然路过此处,身份至高的神秘人物、“幽火”手表的持有者,两个?身份悬殊的男人,在同一个?夜晚,同时?被她吸引走了目光。
当晚的吉姆没有任何动作,他来这里只凑够了最低消费的酒水钱,上前带走姑娘注定是他旁观着其他有钱人表演的节目。
但这一夜,他看着那衣冠楚楚的男人走上台去,亲自带走了那明?明?像雏菊一样素雅,却硬生生被人包裹成艳俗玫瑰的姑娘,气得快要把手里的杯子都捏碎了。
他知道自己?无计可施,台上的姑娘永远只属于有钱的人,但这不妨碍他一整夜彻夜未眠。
第一次,他看见一个?se情场上的舞女,没有想象出低俗不堪的画面?,只是闭上眼睛,就看见一株素白的小花,在月光下旋转、旋转、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