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1 / 1)

直到场地清空,雪茸才?有机会看清眼前的概况此时?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涂满红色油漆的长走廊,走廊的另一边还有个半掩着门的房间,尽头便?是?通往外面的出口。

方才?他听到的那些声音,便?是?从这房间里传出来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走了?过去?。闻玉白走在雪茸之前,推开门的一瞬间,他便?伸手拦住了?雪茸的脚步。

“别进来了?。”他轻轻开口,声音尽可能平静,“就在门口等我就好,很快。”

雪茸的喉咙便?也一下子就紧了?起来。

闻玉白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好奇心,也比任何人都放纵自?己的探索欲,正常情况下只要能应付得来,闻玉白几乎会尽一切能力让自?己去?体会真相。

但现在他把自?己拦住了?,显然不是?他应付不来,是?自?己无?法面对。

推开门的刹那,倾泻而出的便?是?无?数只啮齿类动物尖锐的惨叫,还有无?法忽略的药味、腐臭味和血腥味。雪茸的指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攥紧、掐进掌心里。他的全身再一次战栗起来,就像是?嗅到了?雏菊的花粉,那刻在种?族基因里的恐惧再一次将他淹没了?。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待在了?门口,就这样颤抖着、攥着拳头望着门内。

闻玉白进去?没多久,房间里便?传来一声声笼锁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就有几只白色的身影从房间里蹿了?出来

能从房间里蹿出来的,说明体力和健康状态还算可以?。雪茸只匆匆瞥了?几眼,便?看见几只下||体沾满鲜血的白兔,它们有的皮肤已经糜烂,有的肚子豁开一刀大口,一边乱窜一边流着鲜血,有的身上?还插着导管,有的甚至背上?还趴着公兔子,一边尖叫一边交叠着奔逃。

这些都是?教皇企图用来生产燃料的“艾琳的替代品”,是?用来做生育实验的母兔子,也是?自?己的同族同类。雪茸站在原地,想要伸手抱抱它们,却又不敢。

他只能看着它们尖叫着发着疯四处乱窜,看着它们冲出房间、看着它们撞死在墙上?。

他听见闻玉白还在房间里捣鼓着什么。他知道眼前这些兔子已经是?状态最好最好的了?,他不敢相信门那头的兔子们还在经历着怎样的地狱。

雪茸是?个和野猫搭伙、在人类社?会里长大的家伙,生来便?缺乏族群意识,但此刻他却也感?觉到了?所谓的同胞之间,那千丝万缕共联的痛感?。

他叹了?口气,有些撑不住般滑坐在了?墙根之下,抱着自?己的双膝,望着那一只只尖叫着奔逃的兔子。

他听见了?闻玉白的叹气声,听见了?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又似乎听见了?那飘在空气中的,断断续续的哭噎声。

雪茸感?觉自?己等了?好久好久,等到眼睛都花了?,四肢也发麻冰凉,终于等到了?闻玉白从房间里走出来。

那人走出来时?,眉头是?紧皱的,直到看见一旁缩在墙角的雪茸,这才?慌忙将那人从地上?扶起来,揽进怀中。

雪茸有些脱力地将下巴搭在了?闻玉白的肩膀上?,仿佛刚才?进门去?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

他没有开口问,闻玉白便?也没有开口说,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一点点安抚他的情绪。

他大抵这辈子也不会告诉雪茸,那间屋子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间地狱了?。他也不愿意述说,方才?自?己目睹的那场失败的分娩、看到的那些从破败身体里流出的死胎,还有那一瓶瓶从兔子身体里抽出的、用来浇灌屋外那雏菊花海血液。

他方才?在房间里撕掉了?一整页的观察记录,上?面写满了?艾琳的名字,写着她惨绝人寰的经历,还写着一句“艾琳喜欢雏菊,用兔子血液浇灌的花海作为礼物,让紫色的火焰重新充满了?活力。”

他更不可能告诉雪茸,那屋子的中央摆着一个插满了?导管的罐子,罐子里漂浮着一只拳头大小的、不断收缩蠕动的器官。

那罐子上?贴着的标签写着:“子宫(艾琳)。”

一旁的观察小节也记录着近期的受孕、分娩记录。

看起来那器官还像是?活着,甚至还有着正常的功能,所以?,艾琳也应该还活着。闻玉白有些自?欺欺人地心想,雪茸想要找的人,应当是?活着的,对吧。

他没敢去?动那团鲜活的东西,也犹豫了?好久,不知该如何处理。

最终,他还是?将那物什留在了?原地,只想着今后?得花些功夫,努力忘记它的存在。

沉默了?许久,怀中的雪茸终于长长叹了?口气。

他没有回头,只将那黑洞洞的房间严严实实挡在背后?。

他牵起闻玉白的手,一边说:“走吧,去?找艾琳。”

闻玉白愣了?愣,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反扣住他的手,和他一同走向走廊尽头

“好。”

第239章 血脉相连239 那副野兽的身体也很性……

他?们跟着一群群奔逃兔子一起, 慎重而忐忑地离开了这座红房子。门外的视野比想象中的还要广阔,这是雪茸第一次体会到“花海”的含义眼前这兔子血浇灌出的雏菊花田,确实像是一片汪洋的海, 随风涌动、看不见边际。

推开门前,闻玉白提前给雪茸喂了一粒药那是在方才的实验室里找到的缓解剂, 用来应对雪茸的过敏反应。

和雪茸一样?,其他?的兔子也对那血色雏菊充满了恐惧。它们疯狂地逃窜到了门口, 又在看见花海的一瞬间尖叫、抽搐、胡乱冲撞。

雪茸没有?说什么, 甚至没有?低头?多看那些兔子一眼,但?闻玉白看到他?轻颤的指尖,便也没有?征求他?的意见,只是留够了雪茸吃的剂量,将剩下的药片倒在了地面上, 尽可能帮帮雪茸那些已经被逼到崩溃的同族们。

再?然后的事?情, 它们便也只能听天由命了。闻玉白叹了口气,又伸手帮雪茸捂紧了挡在口鼻前的围巾即便是吃了药, 那人还是多少有?些不舒服。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片花海,确保雪茸的安全。

闻玉白抬眼看了看满脸疲态的雪茸, 二话不说, 直接弯下腰来。

兽影交错间,男人的身躯便顷刻间化成一只洁白的、巨大的雪原狼, 俯身低头?,邀请雪茸坐上自己的后背。

雪茸的双目微微睁大, 只恍惚了一会儿?, 便翻身而上,伸手环抱住雪狼的脖颈。

他?看见闻玉白真身的次数屈指可数,每一次那白色的雪域猎手岿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 那对巨物的敬畏、对天敌的恐惧、对力量的向往,都会一起涌上心头?,给他?带来相当强烈的震撼。

更重要的是,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人十?分厌烦自己兽类的身份,他?一直在竭尽全力避免以真身示人,似乎这样?就能掩盖住他?身上属于野兽的野蛮与嗜血。

此时,他?就这样?在并没有?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变成了狼的形态。

这让雪茸想起来,那次在船舱中他?“换了”闻玉白的锁,蹬鼻子上脸地以主人自居后,他?看着闻玉白因为情动而控制不住伸出利爪的指尖,看着他?为了避免兽变而忍得?全身发抖双目通红,那时候他?就抱着闻玉白的脑袋,一边将手指插|||进?他?的发丝,一边在他?的耳边劝道:

“你没有?必要抗拒。你身体里的野兽也是你的一部分,那也是真实的你,你可以试着接纳它、和它和平共处。”

那时的闻玉白还倔强地咬着牙,一边闷头?苦做,一边紧绷着身体在兽变的边缘不肯妥协。

雪茸看见他?这副难受的模样?,心里又压不住起了撩拨的念头?,便坏心眼儿?似的,轻轻舔了舔他?温热的兽耳,说:“没关系的,那副身体也很性感、很自由。我很喜欢……希望你也能喜欢、并且享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