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吓唬人,也不是冲动,林庭樾拿出这把刀时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好的,坏的,统统接受。
这些年凶狠的,圆滑的,各路社会混混,刘义强没少见,但像林庭樾这么难形容的头一次。
林庭樾不是那种不在乎法律道德的恶狠,是冷淡下藏着浓浓的戾气,像对什么失去希望,宁自损一千也要伤你八百。
这比单纯的暴力更可怕。
刘义强真恨,也真怕。
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能翻身的机会,可挣扎过后,还是要缴枪投降,刘义强恢复笑意,一把握住林庭樾手腕,“我跟康子开玩笑的,别当真,哥祝你和虞北棠天长地久。”
经过这么一遭,刘义强短期内是不敢再骚扰虞北棠。
范康上前扯扯林庭樾,“走吧上班要迟到了。”
范康一路跟着林庭樾来到KTV,林庭樾换工作服,他在一旁念:“你哪来的刀?”
林庭樾把叠刀丢过去,范康接住看清是超市启酒盖的多功能小刀,心慢慢落回去,小刀放在桌上,“你和虞北棠来真的?”
顿了顿又道:“我这成绩不一定能考上北川的学校,你又不会讲话,那大的城市,我真不放心,你们来真的,以后有北棠陪着你,我也安心了。”
林庭樾换好工作服,想要讲实情,范康一下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北棠说她喝多酒亲了你,”他上前肩膀撞林庭樾,“是不是真的?和女生接吻什么感觉?”
更衣室灯光幽暗不明,林庭樾的眼睛沉沉地陷入光里,像在回忆,又像回味,慢慢的耳根连着脖子绯红一片,体温热得烫人。
“喂!”范康沉浸在好奇里没注意到好友的异常,“你之前不是说喜欢虞北棠会受伤?”
醉酒那晚虞北棠不仅“深情告白” 还酒后吐真言,讲了许多心里话。
说她幻想了十几年的父亲根本不爱她。
说想妈妈,想表哥,想北川的朋友。
也说了刘义强如何一次又一次的恐吓逼迫……
酒精将她压抑的一切全翻出来,倾吐个痛快。
她哭得像个泪人,他却只能无力地递着纸巾。
少女的抽噎声像细铁丝一圈又一圈地缠住林庭樾的心脏,酸胀疼痛,仿佛回到多年前,远远地看着母亲挣扎的四肢渐渐不动了。
那时,他四岁还是个孩子。
现在,他已经成年。
初见的那天下午,他一眼就看出虞北棠不属于风絮县,也没在泥泞里挣扎过,是真正活在象牙塔里的人,与他们有着云泥之别。
所以他说喜欢她会受伤,现在林庭樾也这样认为。
但如果他们之间必须有一个人要受伤,不如就是他,反正早已满身伤痕。
“说啊,”范康等得心急,扯着林庭樾衣服追问,“北棠真亲了你?到底什么感觉?”
林庭樾抽出手臂,指向自己,手指一下一下严肃地讲:是我追的她。
林庭樾的个性,加之范康没有过深接触异性,使他对这件事好奇心爆棚,偏偏林庭樾答非所问,“哎呀,这个不重要。”
“很重要,”林庭樾再次强调,“是我追的她,你不要到外乱说。”
心痒难耐又问不出个结果,范康泄气,比出OK的手势,转身要走,突然眸光一亮又扭回来,“所以是你趁人之危亲了她?”
第19章 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睡前, 虞北棠回想起放学路上的一幕。
刘义强出现在路口,或无意,或试探验证,他的眼神比以往多了幽怨, 恨不能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吃了她, 只是碍于某种恐惧,怒而不敢言, 她才顺顺利利走回家。
这是她作为林庭樾‘女朋友’的红利, 也是她费尽心思得来的成果。
刘义强这块挤压已久的大石头,算暂时彻底搬走。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反是被一种巨大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围住,像走进迷雾,风吹散一阵,又来一阵, 总是回不到以前。
她思索着, 慢慢的,找出了原因。
林庭樾的身世让这已经坦诚相见的阴谋, 背负着浓浓的愧意。
她得到了红利, 也该有所付出。
据以前观察,林庭樾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早晨入校前, 她进便利店买了三明治和牛奶,在林庭樾到校前放在桌上。
不出所料, 林庭樾见到早餐想也没想地推回她面前,果断拒绝。
虞北棠早有准备, 她没用以前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直白告诉他, “你不吃,我心里更过意不去,会变成另一种煎熬。”
林庭樾那么聪明自然一听就懂,但能否接受是未知。
她忐忑着,“既然要谈恋爱就公平一点。”三明治和牛奶再次推到林庭樾面前。
良久。
耳边传来拆开塑料袋的哗哗声,虞北棠握着笔的手轻轻一顿,低头勾出浅浅笑意。
林庭樾吃东西快而无声,没一会儿,三明治只剩下一个空袋。
虞北棠握住牛奶瓶要拧盖,突地掌心一空,乳白色的瓶子落到另一个手里,林庭樾拧开盖子,仰头喝了口,放下时,目光寻问: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