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湘知道,佳期的生活费和学费都是自己缴的,为?了买一些能穿出去和沈宗庭约会的衣服、裙子和包包,她?得去蹲Outlets,费尽心机地蹲打折款。
为?了将就沈宗庭的时间,孟佳期经常两头跑,坐着计程车往返于马场、学校和公司之中。
她?逼着自己快快地学会骑马、好在沈宗庭面前展现一个优秀卓越的自己。
车费、衣服的费用?、又导致她?必须接更?多的工作室图稿,更?挤占她?的个人时间。
这个中辛苦,难以为?人知。她?钦佩孟佳期爱一个人的勇敢,却也不想她?如飞蛾扑火不顾一切。
其实,陈湘湘说的这些,孟佳期又如何不懂?只是,心的沦陷又岂能是理智去控制的?
从?沈宗庭给她?买小银马,将她?童年空缺的那一块拼起来之时,她?就已经注定不能全身而退。
“湘湘,我知道了。你不要担心我,这不快要过?新年了,明年你回来的时候,我会重新振作。”孟佳期压下心里的苦涩,笑着对陈湘湘说。
“好啦,你呀赶紧走,限你这个假期把江浥尘搞到?手。”她?拍了拍陈湘湘的肩膀。
“会的会的。”陈湘湘给了孟佳期一个大大的拥抱。
孟佳期一直在学校里滞留到?大年二十?五,眼看着学校里人越来越少,食堂也贴出停火通知、浴室开始限水限电,往日拥挤的情人道上,情侣越来越少。
她?知道,她?是该回家过?年了。
其实在孟良去世后,她?就不太?有过?年的概念。
在那之后的过?年,不是被丢到?这个亲戚家,就是被丢到?那个亲戚家里,像一个永远挤不进去的外人,就连大人发红包都嗫嚅着不敢要,手指畏畏缩缩地伸出去,被亲戚家来的客人打趣。
“这小姑娘儿长得挺漂亮,就是胆子有点小。”
但是今年,想必会好一点。她?拖着行李箱,搭乘8号干线到?机场时,鼓足勇气安慰自己。
莫柳女士打过?电话,殷殷切切让她?回家过?年,还给她?留了柿饼。外婆家的祖屋据说今年翻新过?,说不定会有属于她?的房间。
看着机场里如织的人流,听着甜美的机械女音播报个航班的起飞状况,看提着大包小包的港漂们在值机处和安检口?穿梭,孟佳期心里想起一句话。
新年的目的并?非是拥有新的一年,而是拥有一个新的灵魂。*
她?久违地,在人群里感受到?一点生命力。跟人类即将进行的、最?大规模的迁徙比起来,那点子情情爱爱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在她?刚过?了机场安检口?,要去办理值机时,莫柳女士再度打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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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期,你现在在哪里?在机场是不?那个,票还能退吗?”
电话那头,莫柳女士吞吞吐吐地说。
“今年恐怕你不合适回来了。歆悦和振鹏今年回来过?年,还要去你外婆家,你外婆家就那两间客房,不够住。”
歆悦和振鹏,是莫柳女士的继女和继子,是她?现任丈夫的前妻,留下的两个小孩。
孟佳期以为?,自己听到?这句话会很生气,很愤怒,可是并?没有,胸腔里弥漫着奇异的悲哀感。
“可是妈妈,是你今年叫我回去过?年的。是你说,小姨很想见我。现在我把别的安排都撤销了,就为?了回去过?年。到?了现在你让我别回去,这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她?表达自己的失望,失望到?无以复加。
“女儿,妈妈也不想。你也知道,悦悦和小鹏这么多年都和我不亲,今年不知怎么的,要和我回你外婆家,我怎么好意?思拒绝...”
那头,莫柳女士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那别说了,我不回去就是。”孟佳期厌烦地说。不知怎的,她?现在很讨厌莫柳女士哭。
可能,因为?她?妈是个没有筋骨的女人。她?妈靠自己立不住,她?必须有男人才活得下去,所以,在一任丈夫去世后,她?必须马不停蹄地找下一任丈夫。
她?不能像她?妈一样。
“好好。你外婆做的柿饼,我到?时候用?快递给你寄一点儿。”莫柳女士忙不迭地说。
“都行了,随便?。”
挂断电话后,她?在机场里伫立良久。
原本,该有甜甜的柿饼等着她?,有外婆家一间不算豪华,但勉强算得上温馨的客房等着她?,现在都没有了。
她?该去哪里?
该先?退票,起飞前两小时退,只扣20%的手续费。等飞机起飞后,要扣的手续费就更?多了。
还是先?回宿舍,看来,今年是注定要留在学校过?年。留在学校过?年也没什么不好。
孟佳期安慰自己。宿舍没有人,她?大年三十?大声k歌也没有人在意?。
她?拖着行李箱朝机场出口?方?向走。
偌大的机场里,只有她?逆着人潮,格外显眼。
她?不知道,不远处,VIP通道的绿植旁,沈宗庭已经默默凝视她?许久。
从?孟佳期准备办理值机开始,沈宗庭就注意?到?她?了。
她?在人群中,光靠气质就出挑无比。
袭利落的黑色风衣,一个简单的黑色行李箱,柔软乌发披在身后,周身散发的清冷气息,自发把她?同?人群相隔而出。
他看她?,表情平平淡淡地站在自动值机的机器前。
沈宗庭忽然想起,很多时候孟佳期就是这样没有表情,但她?的脸,没有表情的时候也是好看的,像一张留白的山水画,眉目清秀而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