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1 / 1)

谈临非这个名字后头所跟着的进度永远停留在了78%,而弹出的卡盘早已经被自动销毁,甚至连世界代码都没能留下。

可现如今,她却重新回到了这个…攻略目标已确认身亡的世界里。

……

提出离婚的时候,虞歌正待在虞家的老别墅里,而谈临非则死在了…从她们自己的小家,驱车赶往虞家别墅的路途中间。

她曾无数次走过这条路。

有时候是载着虞歌回家探望父母,有时候是独自去给虞父虞母送些礼物,有时候是去接闹了脾气的虞歌回家。

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她的第一反应也只是懊恼,觉得这下可真是没办法,第一时间去把小朋友哄回家了。

被她悉心看顾着长大、没受过一点冷落的孩子…如果连提了离婚都没有被哄,应当会很难过的吧?

会不会因一时赌气,而再去伤害自己呢?

总不会…是真的想要离开她吧?

然而她很快便无暇他想了,因为压在她肺腑间的空气是那么潮湿沉重,每一下呼吸,都翻起带着蛰痛的潮热,仿佛某种滚烫的利器在无形之中洞穿了她的躯体,令她连视野中都泛起暗色的光晕。

那时她的内脏已经被破裂的肋骨扎透了。

她听见车轮碾压过地面的闷声震动与人群飞奔而来的嘈杂声,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她透过贴了防晒膜的车窗,最后一次看了一眼悬于天际的月亮。

弯月细窄如弦,似怨非怨地隐于夜雾之中,分明是…最憾恨、也最不舍的形状。

她在剧痛中阖上双眼,而人在濒死之际,往往是听觉最后消失。

“……紧急联系人没人接,是,和主任报备过了,先抢救再说,院里那边会联系派出所的。”

死亡真正降临的时刻,其实只有千分之一秒般的刹那间,谈临非于冥冥之中,似乎感受到无数亡魂在她身侧呼啸而过,顺着夏夜潮热黏腻的风,从四面八万奔往天际,而她在恍惚之中,却觉得这一刹那被拉伸得如此漫长,漫长到足以令她回味母亲爽朗洒脱的笑声,足以令她感念虞歌柔软稚嫩的怀抱,足以令她……

在胸膛内强行吊着一口气,只为再等一等…某一个人的某句话。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等什么,也什么都未能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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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家有青梅变鬼妻3

面对这未完待续的剧情, 444罕见地沉默了一会,才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那宿主推测…攻略目标这次会以什么形式出现啊?”

“这个小世界不走未来科技线, 应该不存在变异成丧尸或僵尸的可能, 我估计嘛……”

虞歌一言难尽地闭了下眼, 在死寂一片的室内, 一时只能听见窗外的槐树花叶无风自摇, 发出细碎不绝的连绵轻响。

“……也就剩下凶灵怨鬼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她借着浴室天窗透进来的黯淡月光,用手指梳了两把自己散乱到地面上的乌黑长发,对系统抿唇而笑。

“我不太清楚姐姐愿不愿意主动来找我,所以,我得先找个由头,去把她的骨灰请回来。”

444:……

比起对付怪力乱神,总觉得…宿主倒更适合去演一回艳鬼呢。

它有点惴惴不安道:“宿主现在的身份也只是个普通人类,就…就一点不怕鬼吗?”

“说一点不怕是假的,哪有活人不怕死人呢,但是就算真出现了血腥惊悚的场面,我应该…也不会完全惊慌失措吧。”

虞歌微微侧目,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而浮现出了一种…近乎于淡漠的沉静。

一旦开始认真论事, 纵使她现在顶着一张明艳而鲜亮的皮囊,也难以削弱那种镌刻在骨子里的、清敛而冷静的气质,反而借着外表的加持, 而衬出几分如刀似剑般的锋利来。

“大剂量服用‘水银’的宿主, 连浓烈到极致的爱与恨都能视作轻描淡写的一段故事,自然也不会产生什么难以自控的恐惧。”

444愕然道:“但恐惧…不是一种本能反应吗?”

“4啊…对人类而言,爱也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本能。”

年轻的宿主长长地、彻底地叹了口气, 用指尖轻轻抚摸过剧本封皮上凸起的字体。

“从前,我一直以为,只要借助药物,我就能把每一次任务,都完完全全地当成工作,但最近的某些时候,我却总觉得,自己已经非常、非常老了,老到经历了数不清的邂逅与告别,老到再也没精神去投入角色,再也没力气…去完成任务了。”

那几乎令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那些经她而实现的任务,都脱离了业绩表格内那一串串复杂难记的世界编号,而成为了她生命中真实存在过的一段时间,又一点点地串联成漫长而无止境的光阴,将她拼凑成了一个…面目模糊、却有血有肉的怪物。

那怪物或清纯或寡淡,或清贵或温婉,总是顶着殊色的面皮,装着迥异的性格,演绎着大相径庭的情节,过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无论任务中的时间线是长是短,折合到真实的世界里,终归也超不过半天,那当然只能算是她人生中很短暂的一部分,甚至远不及普通人一天八小时的工作时长。

她投入角色的时长还不及她生命中的百分之一,可如果说她不是这怪物……

那她还能是谁呢?

参加工作后所认识的师长、前辈、同事、下属,那些在任务前后一次又一次的讨论与总结,那些艰难而模式化的演技培训与生活体验,那些在职场上无法显露出声色的熟识与道别,现下回忆起来,似乎都变得那么杳渺,那么单薄,那么的…不真实,如同上辈子所发生过的一场荒唐大梦,无法留下任何痕迹。

宿主于她而言,归根结底也只是一份工作,然而她一生的记忆却起始于快穿局,对人情世故的了解与感悟都由一个个小世界拼凑而成,除此之外,前无可瞻,后无可顾,若连这些写满了爱恨情仇的故事都不属于她……

那她究竟还剩下些什么,又和一个只懂得完成任务的系统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