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那位魔修亲自抽出筋脉,制造阵法,放出消息,又百般对付…至少说明谛听与这魔修曾有过什么深仇大恨吧?
可他看着那伽摩那亲昵至极又严阵以待的架势…却由衷地觉得那姿态像是在对待一位久别重逢的虚弱良人。
不论是恨意难解还是试图加以利用,以实力直接镇压住对方都是更好的选择,又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困住谛听的神志呢?
马头夜叉将最后一点飞灰用雪埋得严严实实,脑中却不由自护地浮现出当日那伽摩生抽出自己一根筋络时的怪异神情
那模样既像是被迫承着凌迟般的剧痛,又仿佛充满了某种…难以形容的憧憬与期许,使得那疼痛都变得如此欢愉,连折磨都成了无上的享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16 17:48:25~2021-05-18 00:11: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昼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诺艾尔 7瓶;少君傾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81、替身魔头俏师尊6
雪顶的温泉水浸湿了谛听雪白的皮肤, 使她那一身犹带伤痕的皮肉看起来几乎剔透,单就视觉而言,几乎有种冰雪般脆而冰凉的感觉, 然而肌肤相接时的触感却又那么湿热、那么熨帖,连最深处安然颤动的脉搏都清晰可闻。
那伽摩跪在浴池边, 用细软的绵巾替师尊擦拭那头掺着银霜的长发, 时不时便按捺不住,肆无忌惮地用掌心抚摸对方伤痕累累的躯体。
从背上嶙峋突出的骨骼到腿侧仅有的柔软肌理……这朵在地狱生长多年却未染尘埃的莲花今日终于跌入了尘泥之中,连肋下最纤薄的地方都被人硬生生掐出了青红的印记。
那举动之间的狎昵意味几乎呼之欲出, 然而虞歌却像是毫无觉察似的,神色里不见半点隐忍的意味,反而透出一种堪称温婉的沉静。
一种隐晦的怀念透过氤氲沉重的水汽, 由那伽摩身上的每一个毛孔, 缓慢地渗透进她的脏腑之中,使她不由得停下了动作,只掀起那头散了一地的长发, 在对方半透明的耳廓后落下一枚近乎于虔诚的亲吻。
从很多年前起, 她就知道,这位师尊的大部分思维与想法, 其实根本不能用寻常人的方法来判断。
许是由于开蒙过早的缘故, 谛听不遵循人界的公序良俗,也不奉行天道的恻隐之心, 她对万事万物都拥有一套……古怪又独到的行事标准。
好比那伽摩幼年时因极度渴食血肉而心神衰微,虞歌能亲自拖着大奸大恶之人的尸首回到归雲山投喂小徒弟, 却会为了孩子私自捕杀野兔而冷言相对。
再好比……
那伽摩轻轻闭了下眼,那萦绕在鼻端的檀香味浸润到她的五感之中,却使得她连舌根都泛出微妙而无法忽视的蛰痛。
她十几岁时, 举着一摞话本,故作天真地去找虞歌探讨何谓亲昵。
正在跪经的谛听抬头看着她,随意招了下手,紧接着就将自己鲜艳欲滴的双唇在小徒弟嘴上贴了一下。
那完全称不上亲吻,不过是又快又急促的一个触碰,甚至由于过分莽撞,而带出了一声湿漉漉的脆响。
“这不就是亲昵吗。”
被称作师尊的年轻女人全然不在意小徒弟错愕而僵硬的模样,只轻轻一抹嘴,仿佛她刚才并未作出什么伤风败俗的腌臜事,而仅仅是随意指点了几招剑法。
“那伽摩,少读点话本吧,这也没什么意思的,对吧?”
不…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久远的记忆几乎如流光飞逝中的一道掠影,现今回想起来,全都蒙上了荒诞而扭曲的阴影,龙尾的魔修放开谛听那泛白战栗的下唇,将五指并拢,默默地贴在了对方胸前。
已经蛰伏了一甲子的铜铃阵法终于奏效,谛听又如强弩之末一般在劈开通路时耗掉了部分修为,如今恰逢虞歌意志薄弱,且神台恍惚的时候……
能与师尊重温往日时光固然令那伽摩心驰神往,然而眼下,她却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得不趁此机会来完成。
她将单手小心翼翼地前伸,如探囊取物一般,不着痕迹地没入了虞歌最脆弱、最滚烫的胸腔。
谛听淡色的瞳孔微微涣散,却依旧凭借着本能,反手扣住了她露在外头的腕骨。
“那伽摩…别,你住手。”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那挣扎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充满了动摇与犹疑,几乎可以用予取予夺来形容。
铜铃阵法固然阴邪,但仅凭一个故意为之的阵法,远远不足以将上古瑞兽的意志与精力摧残到这种地步。
在这样险恶的劣势中都逆来顺受…也许这只小谛听真的就这样放弃了生志,而任凭外界的一切来主宰自己的性命。
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形…才能让一只活了上万年的神兽陷入这等自我放逐的境地呢?
魔修安抚似的亲了亲对方的眼皮,留在胸膛内的那只手略一张开,便无声无息地穿过血脉与骨骼,牢牢地拢住了那团挣扎跳动着的猩红血肉。
师尊的命门…正死死地被她握在手里。
这事实令那伽楼喉头发紧,她严丝合缝地捧着那颗心脏,感受着那与自己同步的喷薄律动,仿佛带着电流的澎湃浪潮披头浇下,她一时间只得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连天灵盖都兴奋得发麻。
只需要一滴心头血,她就能亲眼见到这只谛听数万年生命中的全部过往,就能揭开那些隐晦而漫长的隐秘光阴,就能…把她那目无凡尘的师尊由内而外地剥个精光,将那残忍而多情的脏腑袒露在□□之下。
她与师尊之间,从此再也不会有秘密、保留与试探,虞歌将以被迫坦诚的面目与她相对,也许…也许那些埋藏于杳渺时光中的苦痛与隔阂,便能就此消弭于无形。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她却忽然迟疑了起来。
莫大的恐惧化作抵在肺叶上的一把尖刀,在一呼一吸之间掀起细密而突兀的刺痛,她甚至想不到自己究竟在害怕些什么,那只隐没在虞歌胸腔内的手便因颤抖而划破了对方最柔软最致命的心尖。
她捂住师尊骤然睁大的双眼,那细密颤动的眼睫接连不断地拂过她的掌心,仿佛在她掌中正拢着一只锤死顽抗的小小昆虫。
在虞歌不自知的痉挛中,那伽摩陡然抽出手,一滴鲜红的血液,正不偏不倚地凝滞在她的指尖上。
而裹挟着浓厚檀香气的青烟如嗅见了血味的凶禽,于虚空之中缭绕而至,将那一滴属于瑞兽的心头血卷进了缥缈而渺远的幻境之中。
三万余年间发生在谛听身上的一切…终于在此时此刻,完完整整地展露在了那伽摩面前。
……
天道,三十三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