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1 / 1)

虞歌在漆黑一片的茧中蜷缩起身体,像窝在母亲最温暖最安全的子-宫里,而再也不必去思考得失,再也不必去权衡利弊。

她用仅剩下的一点力气扯掉脖子上挂着的戒指,终于忍不住陷入了昏迷。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秒,她在心里默默地想,妈妈,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已经为年少时的决定付出了足够多的代价,我成为了帝国真正的王后,还为女王生下了一位健康的公主。

妈妈,如果您能原谅我,就请带我走吧。

请让我远离这些困踞与桎梏,请让我拜托这段充满折磨与苦痛的婚姻,请让我…再见您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新春快乐!!!(虽然来得晚但超大声

感谢在2021-02-10 17:41:18~2021-02-13 19:0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夜幕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艾斯兔的海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百岫嶙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千木予 30瓶;木、夜幕、你die 20瓶;砚栖 14瓶;弥奈、芸起琳落 13瓶;阳光 10瓶;抹茶折耳根 9瓶;癔症 5瓶;29309981 3瓶;攻气十足 2瓶;舒畅、桑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59、虫族王后丢球跑9

在虞岚那隐忍而低沉的质问之下, 小王后的指骨短暂地白了一瞬,面上却未露出任何端倪。

她眨了眨酸胀的眼眶,神情明灭了几次, 又在闪烁过后重归于沉寂, 甚至连胸口起伏的频率都逐渐调整得绵长而平稳。那是一种从主观上刻意控制过的呼吸节律, 一呼一吸都于起落之间完全重叠, 精准得不似真人。

仿佛被某种利器反复敲击着大脑, 那种震颤而尖锐的疼痛渐次传递至虞岚的每一段神经末梢, 令她悬着的那颗心脏重重地坠了下去,溅起大片滚烫灼热的血花。

在王宫中生活的十七年,培养出了一位能够在情绪崩溃时依然故作镇静、粉饰太平的王后, 也还给了她一个面目全非的妹妹。

她艰难地张了张口,那沙哑干涩的字音还没来得及冒出来,便被虞歌打断了。

小王后抬起眼,即便眸中的水色尚未褪去, 眉眼间也寻不见半分少年时骄纵任性的影子。

她将双手拢于胸前,对自己久别重逢的长姊俯首行礼。

那么卑微, 又那么平静, 仿佛那短短的一句话已经在她心里打了千万遍草稿。

“我知道你还或许还在怨我, 你可以不管我,也可以杀了我, 但至少…请把我的孩子带走。”

她单手攥住姐姐的衣角, 略一垂眸,大颗的眼泪就径直落了下去,在那片织物上留下几片浑圆的水晕。

“孩子是无辜的,求你…把我的孩子救走吧。”

周遭一切嘈杂的声响都如潮水般褪去,她们姐妹二人之间, 只剩下一片恒久的静默。

虞岚咬紧了颌关,一时间都能听见自己臼齿之间所传出的刺耳摩擦声,她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强压住要扇对方一耳光的冲动。

被她放在血肉里精心呵护长大的宝物,在泥泞中独自滚了这么多年,甫一向她提出请求,就是要拿自己的性命做交换。

她深吸一口气,反手扣住虞歌那截手腕,不出所料地,握住了满手慌乱急促的脉搏。

“你是在以王后…还是在以我妹妹的身份和我说话?”

虞岚走近了半步,用自己的触角与对方轻轻触碰,那两根一模一样的触角甚至仅仅蹭到了边缘,便立刻不受控制地缠到了一处。

“如果你是王后,那我确实该恨你,就算今天把你和那小崽子绑在一起宰了,也算是情理之中。可如果你是我妹妹……我哪怕是死,也得把你和你的女儿一并救出去。”

她与虞歌额头相抵,几乎能从对方淡金色的眼睛里清晰地望见自己的身影。

“…那么小歌,你到底是谁呢?”

几秒之后,她听见了虞歌的哭声。

那哭声不同于小王后婉转润和的嗓音,几乎像是从胸腔里直接迸发出来,带着撕裂般的血气与无法言说的委屈,当即便令虞岚跟着红了眼眶。

“姐…姐姐,姐姐”

她唯一的妹妹扑进她的怀里,像小时候第一次学走路时跌倒在她面前,又像是少年时因飞得不稳当而从半空坠落,将瑟瑟发抖的上半身与那对柔软的脉翅一同塞进她怀里,以寻求一份保护与庇佑。

“……救救我吧。”

虞岚稍稍弓身,将虞歌抱离了地面,她托着对方剧烈颤抖的翅膀,仿佛透过那对半透明的羽翼,捧起了自己遗失多年的另一半魂灵。

她低声承诺,“放心,一切有我。”

待到她将虞歌抱入指挥舱时,潜藏在王宫内的下属已经将小公主领进了舱门,上百架机甲起飞前的引擎声轰鸣成片,眨眼间便能透过侧翼的透明玻璃,俯瞰整座王宫整齐而富丽的全景。

得以解脱的快意混杂着陌生的惶恐无措,霎时间紧紧慑住了裴承幼小的心房,以至于连她那刚刚解开绑带的骨翼都不受控制地冒出了细密而锋利的倒刺。

正在以拥抱安抚她的生母当即就被戳破了掌心。

小公主盯着由虞歌腕骨上淌下去的鲜血,面上依然极力维持着那副稳重庄严的表情,但动作中却显露出孩童所特有的慌张。

她茫然地后撤了两步,因失血而麻木的翅膀不慎带倒了医疗架上的瓶瓶罐罐,于室内发出接连不断的脆响。这动静着实不小,一时间整个指挥舱的人都将视线聚焦在这方小小的角落里。

“不好意思,我是…无意的。”

年幼的裴承觉得自己的肺叶像被一根细而透明的丝线勒住,摇摇晃晃地吊了起来,隐藏在锐利疼痛之下的,只剩下那种没着没落的莫大不安。

那不安是如此强烈,又如此鲜明,令她不敢去直视生母的双眼,几乎想把自己的脸埋进密不透风的翅膀里。

没有母亲会喜欢笨拙又爱惹麻烦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