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1 / 1)

个处处都以完美强迫自己、要求他人的人,当然也会设计出段在她心中堪称完美的爱情,但那爱情…真的能算爱吗?

444吞了吞口水,“那你下步打算怎么办啊……?”

“我自己哪怕和她正面硬刚也是无所谓的,但总得先把孩子救出去。”

宿主严肃道:“这几天注意到裴承翅膀上的那堆绑带了吗?”

“绑带”系统当即反应过来,“你是说她的翅膀受伤了?”

“那可不是受伤,在这个世界里,阿尔西斯王族幼年时对翅膀的摧残差不多就类似于裹小脚。”

虞歌把声音压得非常低,几乎让人难以分辨。

“这支虫族在进化的道路上其实无限地趋近于天空,他们是虫族中最擅长飞行的种族,虽然那对骨翼会在成年后收敛于身体内部,但在幼年时期,那不仅是翱翔的象征,也是虫崽自卫的最大武器,若是放开了长,翼展加起来会超过五米长。”

系统愣,“那为啥要捆起来啊?”

“因为阿尔西斯王族崇尚人形,非常排斥这种非人部位的发育,小裴承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万将来长成裴济云二世可怎么办啊。”

她站起来,用指关节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虽然另位亲妈这里有点问题吧,但孩子现在还是有的救的。”

……

裴济云知道自己在做梦。

但那梦境中的切都是如此的清晰而真切,几乎像是从某段难以追忆的时光中溯流而上,无数已逝的亡魂穿过黑暗浓稠的不可及处,重新盘旋在她最深最无力的噩梦之中。

那是…在她尚未成年的时候。

她的生母早逝,老女王又未曾再娶,她年幼时曾是帝国内唯的储君,王宫内的所有人都以最严苛的目光审视她的成长,帝国中的全体民众时刻都在关心她的状态,而她仅有的位母亲……

同时也扮演着她最冷酷的师长。

她在王宫中的记忆起源于连绵不绝的疼痛之中。

阿尔西斯幼虫在破茧后便会渐渐生出坚硬而锋利的骨翼,那对翅膀在更多时候是作为利器而存在的,因此异化延伸出的骨骼并非中空的,而是像生于体外的肋骨样,具备完整的骨架结构与丰盈饱满的血肉,为了在战斗时提高感知能力,翼展的边缘甚至还拥有着幼虫全身上下最为密集的神经末梢,被风拂过都会传来明显的触感。

大多数王族后代,会以绑带或矫正架来约束这对翅膀的生长,幼崽在骨折或反复的生长痛中会感受到持续数年的隐隐作痛,但那远不能与裴济云所遭遇过的相比较。

她甚至没能长出过翅膀。

每当那对巨大的骨翼她的肩胛处长出点点短而小巧的翅芽,老女王就会带着医官,割下翅芽外缘包裹着的血脉,切开她薄而脆弱的翼膜,再生生搓平那截暴露在空气中的关节与骨头。

“阿云,你是帝国最优秀的王储。”

母亲用指尖刮过她泪水斑驳的侧脸,对被绑在手术台上的幼崽露出慈祥而威严的笑容。

“你的人生容不得任何差错,你要永远、永远都以最好的状态示人。”

年幼的裴济云死死地叼着毛巾,力道大得牙床都在渗血。

她艰难地睁开眼,冷汗沿着她的额头流进她的眼睛里,那湿意是那样的浓厚,仿佛顺着鼻泪管路淌进了鼻腔内,令她在呼吸时都觉出火烧火燎般的灼人热意。

这手术过程固然残酷瘆人,但在大机甲时代,高效止痛剂与医疗舱本可以缓解掉患者的绝大部分疼痛,之所以她要默默承受这切……

不过是为了锻炼未来女王远远优于常人的意志力。

那割肉磋骨的痛责足足持续了十几年,在她还小的时候,几乎每两个月都要经历次。

即便这事已经过去许多年,即便当初见证过这切的老女王与历任医疗官都已不在人世,即便她的背上在成年后也未曾留下任何道伤疤。

但那种无法躲闪的疼痛却随着岁月流逝而逐渐丰沛,化作肆意流动的岩浆,蒸干了她身体内的每滴血液,又在她的脏腑上撞出铮铮的回音。

每当午夜梦回之际,这仍未消散的痛觉里就夹杂着上任女王的殷殷教诲,在她的噩梦中骤然狰狞,永无止境地向她重申

你的人生容不得任何差错,你要永远、永远都以最好的状态示人。

裴济云难以抑制自己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她陡然弓起身子,整个人都窝了下去,似乎要以此保护最脆弱最柔软的腹腔。

仿佛从高处坠入真空,那瞬间的失重感使她猝然清醒了过来。

某件带着棱角的硬物硌在她的胸前,为她带来了某种与梦境截然不同的,非常鲜活的不适感。

年长的女王将手伸入睡衣领口,拎出了穿在项链上充当吊坠的两枚戒指。

那两枚银白色的戒指拥有着模样的荆棘花纹,即使在黑暗中也闪动着荧荧的磷光。大些的那枚是她自幼便随身佩戴的,小圈的则是虞歌在三年前裹在浴袍口袋里故意留下来的。

她将那对戒指握在掌心里,将那荆棘上的每根尖刺都重新捂得滚烫。

有那么刹那,时光深处那足以击穿灵魂的剧痛似乎悄悄地降下些气焰,种难得的安宁与松懈飞快地掠过她时刻紧绷着的神经,仿佛有对柔软而孱弱的触角,轻轻地拂过她心内最提防最克制的隅。

但那仅仅只是片刻之间。

裴济云在凌晨时分起床梳洗,并在更衣时顺便看了眼电子钟上的日期。

不多不少,刚好十天。

虞歌已经在她亲自设计的笼子里,被关满了整整十天。

长时间的关押也许会让虞歌的认知产生混乱,过分早熟的小公主或许会让作为母亲的虞歌悔恨难当,但若是想让她的小王后重新对她建立起那种单纯甚至成瘾的依赖,这无疑是最快速而行之有效的方法。

她已经没有耐心再像虞歌小时候样,用大量的时间与经历同个孩子培养出信任,成为对方最可靠的朋友与长辈,再按部就班、深思长计地使得小王后不得不嫁入王宫,不得不依附于自己。

她已经忍了太久了。

在很早之前,在虞歌尚未出走的时候,甚至在虞歌怀孕之前,她就已经隐隐约约地觉察出,这孩子好像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乖顺听话,但她那时出于某种掺杂着怜爱与同情的心理,并未狠下心来去真正改变自己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