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错。”岑夫子颔首,又哗哗翻出几页,一连考了她数枚奇石,她都对答如流。
中途的时候,林夫子也来了,满是赞赏地在旁听着,慕昭然答完岑夫子的考问,转向林夫子道:“不瞒夫子,在石林期间,我感悟众多石心气,地星诀又有进步,隐隐有所感应我的下一枚本命星石就在东南方向,这才想要随岑夫子一同前往。”
本命石毕竟重要,哪怕就是刀山火海都得一闯,两位夫子商量了一会儿,将慕昭然也加入到了这次出行的名单里。
什么地星诀感应,慕昭然当然都是胡诌的,反正她也没把话说死,先跟着一同往烟瘴海去瞧瞧,到时再随机应变。
连心蛊若是不解,她每夜连觉都睡不好。
东境那边的形势急迫,不容耽搁,当天午后岑夫子就领着一众人员出发,出行乘坐的法器是蓬莱岛进献给天道宫的飞鱼舟。
那舟停靠在演武场中,形如鱼,船体庞大,桅杆高耸,外板雕刻成鱼鳞模样,覆着一层金属般的外膜,在斜阳下波光粼粼,船身左右两扇飞鳍上刻着密集的法阵,阵眼所用皆是上等的浮空石,船上楼舱亦是雕梁画栋,沥粉贴金,看上去华贵之极。
据说,东境三仙岛还共同修筑有一艘鲲鹏舰,能载一国之民。
慕昭然不由在心中感叹,还得是三仙岛的妖修最有钱。
她跟着岑夫子一众修士登上飞鱼舟,抬眼望见从船舱内走出来的身影,心中顿时咯噔一声,人却已不由自主地越众而出,迫不及待朝对方走去,软声喊道:“云师兄,原来你也要一同去么?”
久未再见到他,这么乍然一见,慕昭然心里全无准备,脑子里登时晕乎乎的,心里小鹿乱撞,看云霄飏整个人都在发光,腰肢一扭,左脚绊住右脚,软软地就要往他身上倒去。
云霄飏下意识后退半步,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为难地试图伸手扶住她:“瑶光殿下,当心。”
因为他的一句关心之言,慕昭然心花怒放,眉眼如花绽放,露出娇艳笑颜,整个人越发飘飘然。
在倚进那渴求的怀抱之前,她眼角余光忽然又瞥见一个身影,就站在云霄飏身后不远,森冷的黑眸让她笑容一僵,不由打了个哆嗦。
她软下的膝盖忽地被一股剑气托住,那剑气从下而上,紧贴着她的脊背滑过,在她皮肤上激起一片战栗的鸡皮疙瘩,衣袂翻飞间,猛地一下将她整个人掰得笔直,立正站好。
游辜雪冷漠道:“慕师妹若是连路都走不稳的话,还是不要去烟瘴海那种危险之地比较好。”
慕昭然:“……”
昭然:我举报,有人用剑气耍流氓。
其色如天,或复金屑散乱,光辉灿烂,若众星丽于天也--《石雅》
[39]第 39 章
慕昭然心中不管有什么风花雪月的绮思,都被那一尊煞神给镇压没了。
她僵直地站在那里,打量着游辜雪的表情,见他神色如常,看上去应当没有发现她夜闯覆雪殿一事。
只是没想到他分明受了很重的伤,昨夜都还需要熏药疗伤,今天竟已经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了,还有心情来管她的闲事。
怎么?难不成还害怕她玷污了他亲亲师弟的清白么?
慕昭然一见云霄飏就容易情绪上头,言行失态,本就觉得丢脸,现在被他当众这么一说,更觉委屈,抿着唇角思索着该怎么反驳他。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掌声,岑夫子缓步走上前来,阴阳怪气道:“行天君好大的威风啊,还没出行就开始教训起我宫弟子了,是老夫允准的她同行,行天君要不要把我也赶下去?”
游辜雪垂下头,躬身行礼:“弟子不敢。”
云霄飏连忙帮着打圆场,“岑夫子莫要动怒,师兄不是那个意思,烟瘴海结界破损,毕竟太过危险,师兄只是担心瑶光殿下,一时话说得重了点。”
担心?我信你个鬼呢?游辜雪会担心人?
慕昭然暗暗腹诽,一见有人给她撑腰,她的表情顿时就变了,昂起下巴,甩着腰间储物锦囊,一脸傲然道:“多谢游师兄关心,我既然跟着一起去,就定然有手段保全自己,不会拖大家后腿的。”
她修为虽不济,但法宝很多啊。
游辜雪默默看她一眼,哪里还能猜不出她的心思?不过她倒说得也没错,那一夜乌团暴走,他早已领略过她腰间那一只乾坤袋的威力。
看她现在那得意的模样,全然就是一只昂头甩尾、狐假虎威的狐狸。
有岑夫子给慕昭然做主,这一点小波折很快抹去不提。
到了出发的时辰,飞鱼舟上法阵启动,大量灵石被投入法阵,灵力点亮船身镶嵌的浮空石,两侧飞鳍摇动,狂风聚拢,飞鱼舟船身一震,从地面腾空。
慕昭然趴在船舷边,看向船下肉眼可见的流动灵岚,仿佛凭空而起的海浪,拂过船体粲然的鱼鳞,汇至船后摆动的鱼尾。
飞鱼舟穿云破雾,朝向东方疾驶。
船上覆有一层结界屏障,阻挡了呼啸的疾风,但仍有清风穿过屏障,拂来她面上,慕昭然眯了眯眼,乌黑的长发随风飞扬,雪青的裙摆如花一样地绽放开。
慕昭然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回头往船舱看去,那感觉忽然又消失了,但下一刻有人从船舱内走出来,是云霄飏。
她控制不住将目光缠在他身上,打量过他身上的每一处细节。
云霄飏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色法衣,衣上印着大片朱色的凤鸟纹,头发半披,紫色的发带缠绕在黑发间,绳尾落在肩上。
她几乎是本能地,抬起纤纤素手挽了挽耳鬓碎发,朝他露出个明媚的笑颜。
笑完又在心里懊恼,强迫自己想点别的来转移多余的情感。
比如,云霄飏这次去烟瘴海,有没有什么奇遇?她前世对云霄飏盯得很紧,痴恋到将他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打探一番,只要有心回想,对他什么时候去过何处,误入过什么秘境,有过什么机缘,她都能知道那么一些信息。
这么一想,慕昭然倒有些兴奋起来了。
云霄飏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云霄飏被她直勾勾地盯着,那热烈的眼神看得他先不好意思起来,耳根很快透红,随后又从她那火热的眼神中,感觉出一种脊椎发麻的莫名凉意,他仓促地撇开眼,走来船舷边,垂眸往下望去。
看到叶离枝的身影,他耳根的热意消下去了少许,唇角不由带上笑意,对下方的人扬手挥了挥。
慕昭然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绝山东面的观景台上,也看到了那一道白衣身影,在她身后不远,还有一个红衣身影正往她走去。
慕昭然回头瞥一眼云霄飏,又低头看向叶离枝,忍不住撇嘴,这两人隔着云雾飘渺在那里深情对望什么呢?当自己是牛郎织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