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是这样想的，”姜洄说，“可其实我清楚，要?是真的不喜欢你，我根本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我只是用这个借口来为自己粉饰太平罢了，那时?甚至还意?识不到自己的喜欢。”

“后来我意?识到了，所以我后悔了。”

赵熙喃喃道：“……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明白？

“赵熙，和你谈恋爱，很难不喜欢你。”姜洄笑笑，平铺直叙道，“一方面我既骄傲这样的你是我养出来的，我救下了曾经?的自己，我解决了过去的执念，一方面我又?很痛苦，喜欢一个人不是像我这样的，我太自私了，我什么都?没告诉过你，如果?你知道我是谁，会不会后悔和我在一起呢？”

“我也很惶恐，我害怕有?一天你会得知真相，然后因此觉得恶心所以远离我。”

“我所接受的教?育和经?验里，所有?不平等的爱都?是得不到好结果?的，而我没有?勇气告诉你真相，与其这样，不如我先走一步，我来做这个后退的人。”

赵熙听得愣愣的，闻言着急道：“你都?没有?试过告诉我，怎么知道结果?呢？”

“你说得对，”姜洄安抚地朝他?笑笑，缓缓道，“可惜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你太耀眼了，我也做不到抛弃自己的一切留下来陪着你，那样好像否认了我过去的一切努力，我这样自私的人，身上已经?没有?什么特别坚持的东西了，只有?一点尊严撑着我活到现在，我的认知告诉我不能这样做。”

“所以我退缩了。”

“我的犹豫换来的是系统的告诫，我在你那个世界停留的时?限是十年，在你生日之前我就该走了，但我想陪你过个生日。系统告诉我，如果?那时?候决定留下来，你我都?只剩下二十年的寿命，而且我永远也换不回自己的身份和脸了，我永远只能以赵茴的身份活下去。”

人类的情感是最复杂的一样东西，它让人关键时?刻失去理智，也让人在某些时?刻恢复理智，让人为其生，也能让人因其死。

商人惯性思维下成长了二十五年的姜洄，总是权衡利弊的，他?再也没有?了任何理由能留下来，好像一夜之间周围的所有?人与物?都?在催促他?赶紧离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密密麻麻编织成了一张天罗地网，将他?牢牢锁住，怎么也逃不掉。

“你送我的那些礼物?，不是我不想带走，而是带不走，就像你一样，除了宿主本体，任何东西都?穿梭不了两个时?空。”

“……嗯。”

“我没有?留下书信，是想着你的人生不能因为和我在一起过而被困住，”姜洄指关节抚过他?的脸颊，沾了点湿润的痕迹，“分手就要?分得干干净净。”

“至于?不提前告诉你要?离开这件事，就是我的私心了。”

“一是我想不到该怎么跟你解释，我知道只要?不说出真相，不管是什么理由，你都?不会相信，一定不可能同?意?我离开。”

“二是，”姜洄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低声道，“我宁愿你恨我，好过某天忘记我。”

“这样说，是不是显得很恶毒？”姜洄扯了扯唇角，很轻地笑了，“可惜你喜欢的就是这样一个恶毒的人，后悔也没用了。”

赵熙拉住他?的手，手指略显强硬地插/入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又?轻轻贴到自己脸颊边。

“不恶毒。”他?说。“不后悔。”

片刻的沉默。

“没能给?够你安全感，是我的错。”姜洄吐出一口气来。

“说了这么多，我是想告诉你，赵熙，我这个人一身的缺点，我自卑，敏感，恶毒，丑陋……一个人走到现在，早就忘了正常的关系该是什么样的。我是第一次被人喜欢、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也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地想和一个人过一辈子。”说到这里，姜洄的声音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哽塞，只一瞬间，又?停住了。

和赵熙微微亮起的一双眼睛对视上，他?又?闭了闭眸子，压制住眼角的泪意?，很久才缓缓接上话，“这段感情里，我做错过很多事，也许也说错过一些话。从前没人好好爱过我，也没人教?过我怎么爱别人才是对的。你是个例外。”

“在爱人这方面，我不如你。要?是哪里做的不好，你要?记得教?我。”他?轻声嘱咐道，“就像我以前教?你怎么在学校和社会里生存一样……教?我怎么爱你。”

第84章 关系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赵熙像是又想哭了, 他吸了吸鼻子?，眼睛里盛着盈盈水光，看着可怜兮兮的：“好。”

“那, ”他小心翼翼道, “哥你还生气?吗？监控和?定位器的事情。”

姜洄还能?生得起气?就怪了。

“其实?……”姜洄顿了顿, 玩笑般道, “如果你真的把?我锁起来了, 我也不会反抗。”

他习惯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因为他讨厌失控感, 讨厌一切不安定的因素，讨厌越出安全线外的一切决定。

但他可以把?自己的所有都交给赵熙，因为赵熙和?他是一个人, 在赵熙这里没有这个所谓的界限, 他可以失控。

是赵熙的话就无妨。

是赵熙的话怎样?都无妨。

赵熙扁了扁嘴。

“干嘛？又要哭？”

“没有。”赵熙直白道, “想亲你。”

他说干就干, 钳住姜洄的手腕，顺势站起, 摘掉姜洄鼻梁上的眼镜, 倾身吻过来, 没给姜洄任何驳回的时?间。

当然姜洄也没有驳回的意思。

他被赵熙的动作?带得往后仰倒在榻上, 那只?被钳住的手被迫张开, 和?赵熙十指相扣, 连这个吻也好似疾风暴雨一般，无法抗拒。

他另一只?手落在赵熙肩上, 仍旧以沉默纵容的姿态回应着赵熙越来越急促的吻。

这样?将他全然裹挟住的姿态，从前会让他没有安全感，但一想到这个人是赵熙, 他却又诡异地安心。

良久，这个吻才因为姜洄要换气?而不得不中断了一下。

“我很高兴。”

赵熙手掌贴在他颈侧，和?他额头相抵，轻声说，“很高兴你今天?能?和?我说这些，哥。”

“我也做错了很多事，今后你不愿意、不高兴我去做的事，我都努力改。”他亲亲姜洄的唇角，道，“以后我做什么都不会瞒着你了。”

“行。”姜洄哑声道，“我们都要说到做到。”

他伸出手：“但鉴于你之前一直瞒着我太多事情，现?在你在我这里不太有信用。得拉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