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1 / 1)

黄金笼 牧汉霄牧泽驹 2730 字 6个月前

牧羽哼一声:“现在知道担心了。”

不过十分钟,牧汉霄的车也抵达酒店。他下车走进大厅,彼时牧羽正坐在沙发里盘弄手机,见他来了,站起身。

“不忙您的应酬啦。”牧羽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

牧汉霄来到他面前,确认他没事,抬手搂过他的后脑勺。牧羽被搂得靠过去,没防备埋进他哥胸膛。他愣了下,感到牧汉霄比平时急促的呼吸,略快的心跳。

他站了会儿,抬起手抱住他哥的腰,抬头观察他哥的表情。牧汉霄让他抱着,没让他看自己的脸,转头示意助理和保镖过来。

他与旁人交谈的模样仍沉稳,与平时没有区别。但牧羽注意到他紧绷的下颚线。牧汉霄的手也放在他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握着,发出不允许他离开的信号。

牧汉霄要换个酒店。他认为这家酒店离事发地点太近了,开车十五分钟的距离,太不安全。助理很快安排好行程,请他们先行前往新的住处,行李则随后送去。

牧汉霄与牧羽坐上车离开。车上牧汉霄接到电话,他离开得太突然,令合作方有些措手不及。牧汉霄在通电话,牧羽就坐在旁边捉着他的一只手,玩他的手指。

牧汉霄的手修长好看,手指干净有力。这样的手,写出的字也好看。牧羽喜欢牧汉霄的字迹,在常年学习汉语的过程中无意识地学习着牧汉霄的字。熟悉的人一看他的中文字,就知道他的字是谁教的。

牧羽把手放进牧汉霄的手心,牧汉霄收起五指,将他的手握着。牧羽抬起头,牧汉霄已经结束通话,看他一眼。

牧羽逗他:“十五分钟的车程你都说近,干脆搬出伦敦住好了?”

牧汉霄说:“你倒是半点不知道害怕。”

牧羽笑得眉眼弯弯:“我要是死了,你会伤心吗?”

牧汉霄没搭话,不想搭理他的样子。牧羽哼起歌,车行驶过伦敦的街道,英格兰的天空总如蒙着深蓝的雾,雾降落旷野,风带来海洋的水潮气息。

牧羽没想到牧汉霄还真出了伦敦。车一路行驶到布莱顿,牧羽下车,看着不远处的大海和码头。

“哥哥,你是不是有点紧张过度了?”

“原本就要来这里看工厂,只是把计划提前了。”牧汉霄走下车,海风吹过他的脸庞。

牧羽不关心,他只在乎今晚他可以和他哥住在美丽的海边酒店了。应酬泡汤,他哥今晚肯定能陪他。牧羽心情大好,他看到街对面有一家花店,鲜花琳琅满目。

他拉着牧汉霄过马路进了花店,指着一捧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哥,送我花。”

牧汉霄买下花,牧羽抱得玫瑰,总算肯乖乖跟着他哥回酒店。他们抵达布拉顿的时候天色已晚,他们就在酒店里用过晚餐,行李很快送到了他们住的房间。

如牧羽所愿,房间拥有观海的最佳方位。露天阳台外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小城依海建立,一个个可爱的屋顶尖簇拥于山坡上。夜晚的海边静谧,唯有风吹拂海浪的沙沙声。

牧汉霄调低水温,微冷的水冲过他赤裸的胸膛。他已彻底平静下来,收敛了心底的暴躁,压下控制欲。

他了解自己的内心和情绪走向,深知他骨子里流淌的控制和掌控的倾向。这种倾向或许是牧家人的天性,也是他作为“牧汉霄”被培养而成的特质。

当事情不在他的意料之内的时候,掌控的欲望就会出现。而当触及到牧羽,就需要额外花费精力去克制情绪。就像运转的机器过热擦出火星,那点火星滚烫,烫得牧汉霄不耐。

他不止一次想,真是个烦人的小鬼。

牧汉霄洗完澡出来,牧羽好像玩累了,已钻进被窝,鼓起个小包。牧汉霄注意到原本放在桌上的玫瑰花不见了。

他关了灯,留一盏床头暖灯,掀开被子进去。他还没放下枕头,牧羽忽然从床那头滚一圈过来,起身跪在床上。

“Surprise!”

牧羽扬开双臂,洒开一圈玫瑰花瓣。牧汉霄被花瓣扬了一脸,冷静看着牧羽。

牧羽大笑起来。他不常这么欢快,只有在兴致很高的时候才这么闹腾,而牧汉霄有幸见证了他几乎所有兴致很高的时候。

“今晚我们就睡在玫瑰花里。”牧羽自认为很浪漫地宣布。

牧汉霄起身,拿起被子一掀,花瓣被全部抖到地上。牧羽啊一声,牧汉霄躺回来,牧羽扑进他怀里:“我一片一片摘下来的!”

牧汉霄按住他:“明天再给你买。”

牧羽这才心满意足地消停,捧着他哥的脸亲一口,趴在他哥肩上:“那就祝你晚安,做个好梦。”

牧羽的吻轻软,落在牧汉霄的脸上。他喜欢对他说晚安,天真地希望他每晚都好梦。

但牧汉霄知道自己做不到。他不是无风的雨,不是晴好天里平静的海。他的耳畔充斥世间的嘈杂,所见繁华下的血肉与污秽,纷纭人生之高低,权势和虚伪。他如站在远处观望日复一日行进的自己,像两个冷静的人在光与暗的两边观察彼此,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了解彼此。

只有当牧羽捧过他的脸,给他一个晚安吻的时候,他们才能短暂地握手言和,变成一个平息的人。

然后沉入他稀少的、珍贵的安眠。

第51章 【番外】何时再与梦一场(三)

“牧羽究竟在意什么,最初牧汉霄没有细想过。”

他陷入趋于本能地给予,不假思索地满足牧羽的要求,因为他从中获得了愉快和安全感。 如果有一个世界与牧羽以外的任何事物都无关,根植于牧汉霄心中不稳定的暴力因子或许永远不会发作。

可惜他活在这个世上,被来自四面八方的脉络牵引,他就像被挂在名为命运的绳索上的众多凡人之一,深受他人与自我的困扰,在这无尽的束缚中庸庸碌碌地任时光平白流逝。

随着牧羽的离去,牧汉霄的梦境也消失了。

在某一天夜里牧汉霄结束应酬后,他没有回到住处,而是直接驱车离开了裕市。他喝了酒,谢鸣不敢让他独自行动,一边吩咐保镖远远跟在后面,一边与牧汉霄通话。他好言劝牧汉霄回去休息,牧汉霄装没听见,谢鸣只好问他要去哪。

牧汉霄说没想好,随后挂断了电话。

根据牧汉霄最终抵达的目的地来看,他的“没想好”的确所言不虚。他在从裕市出发,不眠不休开车独行整整1500公里,一辆车从黑夜跑到白天,一口气不歇高速飙到了最南边的海岛城市才停下。

谢鸣差点以为自家老板疯了。然而一天后牧汉霄就如无事发生地回到了裕市,他行此异常之举的原因、他去了哪里、他的心情,没有任何人知道。那1500公里的高速独行就像牧汉霄按部就班的日夜里一抹荒唐的裂痕,他随手将那裂痕抹去,发生过的一切就不复存在了。

他可怕的精力令工作上的下属与合作方叹为观止,也让谢鸣倍感担忧。有时他感到牧汉霄像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去将他的所有行为嵌进一个火烧的模具里。他生来就是为了守护牧家,一旦他的任务完成,他的生命就结束了。

他何时能再次回到那个能够让他停留的港湾?

牧羽在美国留学的某一年冬天生了场病。那年美国东北部气候异常,降雪量超过200毫米,积雪超过半个成年人高。大雪覆盖了新年来临的街道,街上几乎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