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校的成绩考核后,他拿着仅次于法尔林的成绩单回到了家,抱着枕头大哭了一场。那时的他总是想着要超过大哥,将一切都做得比大哥好。然而结果是,就连同龄雌虫他都比不过。考核时,弗尔伯斯第一次明白,大哥和法尔林是天才,而他只不过是比平庸稍微出色一点点的、平凡的雌虫。
起点就不一样。
饶是如此,十二岁的他也还是认真的许下了“超过法尔林,超过大哥”的心愿。
这个梦到十八岁的时候就被弗尔伯斯放弃了。
他的确比“平庸”要好上那么一点,正因如此,才能清楚的意识到,这个目标的不切实际。
不可能的标签组成了黑色的叉,贴在了他的心上。
不要勉强,也不用全力以赴。
只要“差不多”过关就好。
成年以后,僵化症的危机随时可能袭来,父母兄长开始给他选择适合的雄虫。于是十八岁的弗尔伯斯放弃“成为第一”的目标后,又有了新的方向“不被任何雄虫折辱、保持着自尊,站着死在战场上。”
雌父得知他不愿选择结婚后,曾叹着气,无奈道,弗尔伯斯,你的自尊心太强了,过刚易折。
那时弗尔伯斯还觉得好笑。如果他的自尊心真的太强,就不会选择放弃自己的第一个目标了。
然而后来,随着时光流逝、遇见的事物越来越多,弗尔伯斯才逐渐明白,正是因为自己的自尊心太强,无法接受自己注定失败的事实,那时才会放弃,才会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只为了保护自己的心不受伤害。一三949.46.3壹.制.作tx.t
想要什么?还有什么遗憾?
那实在是太多了。
选择把自己的生命定格在二十多岁的虫,本来就会充满遗憾。
但如果要选一个最想完成的……
“……在场的所有虫里,就只有你没有雄主爱吧……”
“那倒也不是。”弗尔伯斯喃喃自语道:“我还是被喜欢了的。”
只可惜对方显然只喜欢他的某个部分,而对完整的他接受不能。
好吧,好吧。他的虫生就是这样啦。
弗尔伯斯用后脑轻轻撞了下门,思考片刻,认真道:“本来我的目标是死在战场上,结果却死在了小小的关押室里,这算不算个巨大的遗憾?”
伊泽笑了笑:“很抱歉,弗尔伯斯少将,以我目前的能力,很难把这里变成战场。”
弗尔伯斯也跟着笑了两声。
夜渐渐深了,月光被云层遮挡,忽明忽暗。
四周也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军部的关押室的锁采用的是最顶尖的技术,从内部是绝不可能打开的。因此,德尔元帅并没有在这个地方浪费兵力,放着他们在这等死就好了。
弗尔伯斯靠坐在床上闭目养神,明明身处危机之中,他的心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过往的回忆断断续续的涌上心头,简直如同走马灯一般。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细响,在对面的关押室响起。
弗尔伯斯敏锐的感官并没有错过这细小的响动,他倏地睁开眼,跳下床,无声无息的接近了关押室的门,想透过门上的小铁窗查看情况。
却不想刚靠近,随着又一声“咔哒”声响,弗尔伯斯面前的门竟然打开了一条缝。
弗尔伯斯瞳孔微缩,紧接着意识到恐怕是援军来了。
竟然这么快,这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只见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黑发青年正半蹲在地上,一手拿着军用解码器,正在解除伊泽门上的电子锁。
青年对解码器的使用显然十分熟悉,动作也很麻利,不到五分钟便打开了四间加密等级极高的密码锁。
没有任何交谈的,青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领着他们七拐八绕的从地下一路走到了三楼会议室。这里存放着他们所有虫的光脑和武器。
路上,弗尔伯斯两眼一直专注的望着青年的背影。
这背影实在是太熟悉了。那几个月的双排里,他不知多少次看过同样的背影。
可弗尔伯斯实在不敢相信是岑岭。
会议室的门关上,手电筒最低限度的照明也足够支撑视物。弗尔伯斯装上光脑和配枪,瞥见青年抬手摘下了口罩,呼吸不由得一滞。
岑岭摘下口罩,笑了笑,将手中的解码器扔给了伊泽:“你好,伊泽少尉。替我还给福尔少校,多亏了他给我提供了这玩意和关押室的所在地,我才找到你们。”
继而转向法尔林:“法尔林少将,你好,我们在费尔罗大教堂见过。江赦在索内娅星上发现联系不到你,立马让我搜索你们的位置,发现你们还在主星后,推测出你们可能是被软禁了。我根据他的指示去找了福尔少校,得到了解码器。”
搜索位置?
弗尔伯斯微微蹙眉,江赦为什么会认为岑岭这个不隶属于军部的外虫会知道他们这些将领的位置?
紧接着,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的光脑。
婚礼时莫名其妙闪动的微弱红光,随后岑岭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这两件事被联系到了一起。
而解释只有一个:岑岭在自己的光脑里植入了追踪器。
至于是什么时候,十有八九是在他们游戏里见面的时候。岑岭是军校信息技术部的天才少年,这种事做起来应当轻而易举。
弗尔伯斯瞪了岑岭一眼,但碍于还有其他虫在,没多说什么。
短暂的交谈后,他们决定分头行动,法尔林急着去次等星系找自己刚刚新婚不久的雄主,德纳森和伊泽也差不多,要去主星找自己的雄主会合。至于弗尔伯斯,孤家寡虫,没谁需要找,便去次等星系支援需要支援的小队,并通知主星谋反的情况。
“岑岭。”德纳森启动飞行器:“你也上来吧,你现在是一般民众,我送你回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