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孟诩顿了下,心疼又郁闷:“你哭着,我要心疼死了。”

这哪是只买几件?明明是来进货了!

陈锦锦看着已经被打包好的那一堆衣服,在心里有气无力的吐槽,牧原还兴致勃勃的,拎着一件问她:“你说这件叔叔穿会不会好看?”

牧原举起的是一件漂亮的西装,比起甘云现在穿的那套更为矜贵,这套不像是去上班的,倒像是去当老板的,但不得不说,很配甘云。

“牧原,这套我爸穿会不会太贵了?”陈锦锦委婉地提醒他,“他现在的工作…可能不太适合穿这么贵的西装。”

“会吗?”牧原闻言笑容淡了几分,他将西装挂回去,没有得到认可后兴致也消减了不少。

他认真思考了下,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和陈锦锦这个扫兴的人出来逛街的原因。

想到这里,牧原终于说不买了,要结账。

趁着刷卡的功夫,牧原打开手机给甘云发了条消息过去,但是甘云并没有回他,牧原刚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身旁的陈锦锦便兴奋地指了指外面,说:“牧原,我不想逛街了,我们去那里玩吧。”

牧原顺着她指的地方看过去,是游乐园的摩天楼。

甘云现在没办法回复牧原,他正被孟诩牵着手,走在一个声音嘈杂的酒吧里。

孟诩牵着男人,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甘云手心都是汗,他身上只穿了孟诩给他的这套女装,脸上连个口罩都没戴,整个人都低着头,非常的不安。

显然这样直接出来对他来说还是有点超出承受范围了,以至于他所有感官都紧绷着,就像是正被老鹰狩猎的兔子。

好在孟诩牵着他走进了二楼的包厢里,这个包厢是全透明的,前面的镜子墙可以清晰看到一楼那些正在蹦迪的人。

孟诩等甘云坐下后蹲在他跟前,牵起甘云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颇为担心地询问:“叔叔,你还好吗?”

甘云愣怔地点了点头,像是灵魂都被吓没了。

“叔叔,你不要怕。”孟诩语气温和,指了指外面,继续说,“你看,我们进到包厢里了,这里没有人了,如果你还不舒服,我去找服务员要口罩。”

“不…用。”甘云扯了扯孟诩的袖子,睫毛不安地扑闪,“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孟诩,你不是说,你是来看朋友的吗?”

“嗯。”孟诩放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他骗了甘云,他的朋友就是牧原和贺惇,之所以带甘云来着这里,说到底还是因为甘云。

孟诩调查过甘云的经历,但是甘云自高中后就几乎不和人有来往了,他所能深入了解的也只有甘云小的时候以及大学时被传谣言遭到霸凌这件事,他也查过陈锦锦的母亲,但是陈家在国外定居,有些事情很难追查到。

要说他现在最了解的,也只有甘云被霸凌这件事了。

这件事几乎将甘云的性格定格了,使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要让甘云走出这些阴影,不再担惊受怕,封闭自己地活着,就必须把当年的人重新找回来,然后……

孟诩眼里闪过一丝戾气,然后一一报复他们,让他们也尝尝被霸凌的滋味。

“叔叔,一会你就会看到那些朋友们了。”

孟诩将甘云搂进怀里,让甘云坐在他的腿上,然后静静地等着什么。

甘云以为他在等朋友,便局促地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

但是他们等了一会,只等来了一个端着果盘的服务员,甘云抬头看了服务员一眼,整个人都呆住了。

服务员却没有看甘云一眼,他清楚的知道孟诩才是这个包厢的主人,而甘云只是孟诩调情的玩具,这个玩具是不容他人窥视的,他只看一眼都有可能被扫地出门。

他小心翼翼地将果盘放下,卑着身体朝门外走去,在快要走出去时,却突然被孟诩叫住。

孟诩摸了摸甘云冰凉的脸颊,又与他一只手十指紧扣以示安抚,这才朝着僵在原地的服务员说:“领班没教过你吗?把酒倒上。”

服务员顿时松了一口气,陪着笑小步走过来把酒倒上。

等他出去后,甘云都还僵硬着。

孟诩把头靠在甘云的肩膀上,开始说起了这个服务员的一生。

从大学是校园霸凌别人的领头人,到现在被被人霸凌,成为被霸凌的受害者,这十几年来,他的锐气被打磨,彻底沦为现在的模样。

要知道,他可是高等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现在却在这里做一个连领班都不是的服务员。

甘云听着,随着孟诩的讲述渐渐回暖,他主动握紧孟诩的手,僵硬的眼珠转动,朝着门口看去。

服务员出去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口随时等着传唤,他的后脑勺甘云永远也不会忘记。

那是他透过别人的拳头和鞋底,唯一能看到的东西。

“也许这就是善恶有头终有报吧,叔叔,你看他,”孟诩轻笑着,眼里却满是冰冷的寒意,“你说要是让他也丢了现在的工作,他会不会崩溃到想自杀?”

“……”

甘云嗫嚅着,脑袋乱成一团浆糊,喉咙干涩到发不出声音来。

孟诩偏头看向甘云,男人的脸整个煞白,完全失去了血色。

孟诩有点慌,他坐起身体将甘云抬起里转了个方向,然后捧着甘云的脸紧张道:“叔叔,你是不是生气了?”

甘云原本什么话也不想说的,但是孟诩看他的眼神那么真切,满是心疼和紧张,这又使得他鼓起了勇气,艰难道:“…没有……”

这一开口就像是水龙头打开了开关,冰凉的眼眶里迅速聚集起泪水,并在瞬息间大颗大颗地滑落脸庞:“孟诩,你让他离开这里好不好?”

“让他离开,走…走,我不要看到他,走……”

甘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整个人开始发抖,曾经被欺负的片段在他脑海一幕幕回闪,在服务员离开后,他的身体应激地升起逃过一劫的安心。

他就像是在抱唯一一个可以依靠的人,眼泪打湿了孟诩的肩膀。

甘云曾经觉得自己谁都不恨,只恨自己软弱,连辩解能力都没有的无能,他出身社会十几年却没有一丝长进,反而吃着保底,默默地做一个边缘型小人物,以为这样就拥有了一身坚硬的蚌壳。

但其实他无时无刻不在痛恨,恨那些人为什么只找上自己,为什么只有自己被这样折磨,这十几年来他一直在自我怀疑,逃避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