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惜瞧他笑得有些勉强,不忍心,“不想笑就别笑。不需要太累。”

陆霄抿了抿嘴,眉眼耷拉着,“姐姐,我想哄你高兴。”

林知惜抬头看着他。

陆霄被她的眼神看得心口有万千小鹿乱撞。

林知惜心里一个咯噔,这羞涩中带着几分莽撞的眼神像极了遇到爱情的少年。难不成因为她救了他,所以他要以身相许?

林知惜觉得这孩子会错情,一边给他包扎伤口一边笑道,“姐姐天天都很高兴。咱们蜀地许多好姑娘,趁现在不打战了,可以去街上逛逛,兴许能找到个喜欢的。”

这孩子太过单纯,在他有限的生命里不是被关着就是被囚禁,没有人教他对错,善恶是非,对于她伸出的善意,他满怀感激误以为爱情再正常不过。他还这样年轻。她不想误导他。

可惜她一番苦心终于没得到认同,陆霄听她不相信自己的情谊,反而瘵自己推向别人,一颗心碎成八瓣,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讷讷看着她,只是那双手却止不住的颤抖。一颗心如同泡在冰水里,陷入自我怀疑,是不是我做得还不够好,她才不喜欢他。

林知惜可不知道他的心思,以为他没出声就是听进耳里,帮他包扎完伤口就回了前院。

她与周术商量粮草问题,半个时辰后才回到后院,半夏等在院子里,看到她立刻迎上来。

林知惜换掉家居服,将屋里的人全部遣出去,才问半夏,“陆霄是不是你叫回来的?”

半夏一怔,忙摇头否认。她是忠于主子的人,怎么可能会私自将边城军叫回来。

林知惜面色好看一些,但依旧没放过她,“那他为何突然变了?”

陆霄看着年纪不小,其实他心理年龄并不大,去了军营都是一群糙汉,心思粗糙得很。他怎么可能会想要讨她喜欢,一看就有人教他。

而这几年与陆霄来往的人除了她就是半夏。

半夏拿陆霄拿弟弟疼,什么都愿意教他。

半夏一头雾水,摇了摇头,“不是我。”

她冲林知惜挤眉弄眼,“主子,我就是觉得陆霄不错,心思纯净,武功超绝,有他在您身边贴身保护您,我们也能放心。”

林知惜撑着额头,有些头疼,“你别多事。那孩子不单单只拿我当姐姐。”

谁知半夏听后,眼睛更亮了,“原来主子也发现了啊?那可不是我说的。”

林知惜猛然抬头,什么意思?

半夏被她看得发毛,讪讪解释,“其实早在京城时,我就发现他对您不同。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后来那孩子对您一直很关心。我就质问他,他也承认了。所以他向我通信,问您最近怎么样,我才如实说的。”

“胡闹!”林知惜一巴掌拍到小几上,怒瞪半夏,“你是谁的下人,居然听他的。你就没想过问问我的想法?”

半夏吓得跪倒在地,指天发誓,“主子,半夏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属下也是瞧见您对凤至不一般,担心您……”

这都什么跟什么,林知惜挥手打断她,“怎么又扯到凤至身上去了?”

谁知半夏比她还惊讶,“你将凤至招回来,一应待遇格外优待,落在旁人眼里可不就觉得您对他有想法吗?”

林知惜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怎么想的。她厚待凤至是因为他给她挣了很多钱,她奖励他不是应该的嘛。怎么他们就能想到男女之情上面。

半夏不认为自己想错了,苦口婆心劝她,“主子,那凤至风流多情,在外有好几个相好。您要是看上他,将来您的皇位要由谁来继承。与其这样,还不如选陆霄呢。至少他是本地人士。”

林知惜没法再听下去了,这什么跟什么。如何就扯到皇位继承上去了?

半夏早就发现主子好似对男女之事一点也不上心,可她不能不为主子想啊,“主子,属下并不是无的放矢,哪怕为了您自己,您也要好好考虑。”

说着,一拱手,转身出去了。

留下林知惜待在屋里一脸莫名。这丫头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替她拿主意。

她躺在床上,忍不住反思,难不成她对凤至真的超出旁人接受范围?

林知惜摇头,没有,她对凤至绝对没有超过属下以外的感情。倒是半夏说的继承人让她忍不住多想了一些。

她今年十九岁,将来登上帝位,确实需要一位继承人。

她脑海里想到陆霄那张英气勃发的脸,他的眼睛依旧像以前一样清澈,身体比三年前健壮了些,马术精进不少,倒有几分英武小将军的气势。

那炸了毛的样子像一只温顺的小狼狗,rua两下别提多美了……

她心里一个咯噔,顿觉不妙,他明明是弟弟,她怎么会对他有非份之想,难不成她也觊觎他的美色?

不会吧?她对他好只是怜悯他受过那么多苦,又看在他父亲和她父王一样蒙冤而死,怎么可能是对他有想法?

林知惜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荒谬念头甩出去。

陆霄这边,躺在床上,他的副将王二麻子走进来。

王二麻子油嘴滑舌,但为人还算仗义。当初上峰扣了饷银,底下兄弟都不敢说,是他偷偷向陆霄告状。陆霄挺喜欢,就提拔他当自己的副将,一直带在身边。

王二麻子以前在街上混,最会看人眼色,一打眼就瞧见头儿不高兴,刚跟兄弟吹牛打屁后残留下的笑脸立刻耷拉下来,殷勤备至跑到他边上,又是端茶倒水,又是耍宝逗乐。

陆霄没什么心思,踢了他一脚,“滚!别整这些没用的。”

王二麻子心里一个咯噔,这是被公主拒绝了呀,“将军,我向别人打听过了,公主最近很宠凤至。听说这名字也大有来头。”

陆霄坐直身体,紧紧盯着对方。

王二麻子一板一眼给他分析,“咱们公主虽是女子却有雄心壮志。将来必定要问鼎天下。那她就是真龙天子。她的丈夫自然就是凤。凤至,不就是说凤凰到了吗?他肯定就是公主看上的男人。”

陆霄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想到之前姐姐说凤至风流多情,只能当下属,他又摇头否认,将原话重复一遍,“姐姐是不会骗我的。”

王二麻子挠挠头,难不成他猜错了?

猜错了更好啊,这说明公主心里没人,那他主子岂不是还有戏?王二麻子立刻喜极而泣,双掌相击乐个不停,“公主一言九鼎,她说不是那就不是。都是那帮说书先生瞎说的。仗着自己识几个字就以为猜到公主心思。我看八成是公主故意放出风声。想看看那些墙头草变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