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就是同事了,不必如此客气。”连华道,“今天外面下雨了,不然可以带你逛逛学校,这里的绿化还是挺不错的。”

“看得出来。”白辰道,“这个地方难得看到这么多古树,外面都是些小枝丫。”

两人正交谈的时候,外边传来了敲门的声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有人在外面了。现在外头雨势这么大,到底是谁会来这里呢?

连华也觉得古怪,他前去开了门,没曾想来人竟是舒词。

舒词站在门外,显得有几分茫然,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里?”连华问。

舒词见了连华,微微一笑,客套地说道:“我在旁边写请帖呢,就是……”

见他有话要说,白辰便顺带让出了位置对他说:“进来吧。”

“好嘞。”

得到了许可,舒词有几分高兴,然后顺着连华开门也就走了进来。到了办公室里边,就瞧见白辰也在,朝白辰也打了招呼:“你好,白先生也在呢?”

白辰:“叫我白辰就好。”

“您真是客气,又客气又平易近人。”舒词一直保持着微笑,顺带拿出刚才带来的请帖递给连华,“请帖我也顺便带来了,这是文学院的章知禾老师的请帖。”

“对,就是章知禾老师。章老师是我远房的亲戚,刚好知道我也在这所学校代课,就让我帮忙写单位同事的请帖了。”舒词道,“没想到白辰你也在,你也是我们学校老师吗?我好像忘记把你的名字也写上了。”

白辰:“不必,我刚来的。”

连华看了看请柬上的字,赞道:“这请柬上名字,是你写的?”

舒词:“是啊是啊,章老师对这次婚礼十分重视,说一定要用毛笔字来写请柬。而且这次婚礼很特别,他打算举行一场完完全全的中式婚礼。章老师虽然年轻,但他是个文化人,对中国的老东西很是喜欢,所以这次婚礼他打算举行得隆重一些、完全按照中式习俗来办。据说,他还打算在现场开直播呢,想必到时候直播间肯定会来特别多的人!”

连华:“还开直播?”

舒词:“是啊,章老师在老破站可有十几万粉丝呢。这次他结婚这么大张旗鼓地庆贺,肯定能涨不少粉丝。我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关注章老师的老破站账号了,章老师之前一直都科普一些民俗文化方面的东西。章老师说啊,咱们老祖宗的东西可不能丢了,一定要继续发扬光大才行!”

舒词说话都不带喘气儿的,夸起这位章老师简直两眼发光。连华给他倒了杯水:“好,谢谢你专程来送请柬。”

“这是应该的嘛,反正就隔了一道门,也很近!”

连华问:“对了,章老师在网上那个账号叫什么?能给让我也关注一下吗?”

舒词喝完水,连忙将杯子摆放在一旁,拿出手机给连华分享:“就是这个账号,‘满山的樟子松’,您看看。”

连华在手机上一顿操作,也顺手关注了这个叫做“满山的樟子松”,然后满意地收回手机,对舒词的分享表示感谢。

“连老师您客气了,我还有一大堆请帖没有写完呢,那我会去继续写吧。还有几天时间,我得抓紧了,不然可写不完。”舒词说。

“好,你去忙吧。”连华也不挽留。

舒词起身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推开门出去了。

见舒词离开,连华将那请帖随意地放在手边的一个抽屉里边,不过白辰还是看清楚了这上面写的婚礼地址。

洞庭县,春水镇。

第24章

尚野和那个和尚荀钞被侦查局关押起来,依照安十七的说法,牵涉的人命太多,造成严重恶劣影响,恐怕终究是难逃一死。

今日,天高云淡,山路上人不多也不少。

白辰一袭白衣走在往山上前去的小道上,山周围的植物野蛮地生长,不像是街道上被修剪得那样整齐,反倒更加有生命力。

陵园这样的地方,来的人不多。不费什么时间,白辰便找到了他要来的地方。

江骋的墓。

江骋的墓前,白辰为死者放上了一束开得正盛的花。那个人黑白的照片就这样静静地摆放在墓碑上,不管人来人往或者风吹日晒,都是这样一成不变的照片孤零零刻在这里。

生死,不过转瞬之间。

杀人凶手伏法,白辰这才前来见他。只是可惜,他不能够亲自手刃仇人。

白辰将带来的纸钱摆放在墓前,将纸钱点了起来,一页一页纸张耐心地等待它焚烧。暗黄色的纸张一点一点地被火焰吞噬,渐渐地变成暗暗的灰败的颜色。一张纸钱一张纸钱被抽出来,它们被投入燃烧的火堆里,一张接着一张烧了起来,又变成了灰烬、有的落在地面上,有的飘了上去落在石碑上面。

前来陵园祭奠的人也不少,顺着空气气流偶尔地传来人们说话交谈的声音。

不多久,便有一位老人带着两个小女孩从山下走来,在江骋隔壁的墓碑前边停下。那两人,年纪大的老人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白了一半,削瘦的身体走起路来却十分稳健自如。他带着的两个小女孩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年纪,一个还抱在怀里,似是刚刚学步的样子,头上扎着两个辫子,一双眼睛灵动地转动着。

老爷爷将怀里的女孩儿放下来,对另一个女孩子嘱咐道:“小卉,你帮忙看着木遥。”

被唤作“小卉”的十一二岁的女孩子乖乖地答应道:“好的爷爷。”

小女孩回了话,便拉着另一个女孩子站在一旁,不让不懂事的小妹妹影响到爷爷做事。

他们说话的间隙,白辰扫了一眼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

死者的名字是“霍修文”,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霍修文就是之前被厉鬼杀死的人类当中的一个名字,他在那一摞厚厚的材料里边看到过这个人的名字。

霍修文是第一次就出事的司机,当时还配的有他的彩色照片,虽然墓碑上的照片是黑白的,但并不难分辨出这是同一个人。

老爷爷翻出了一叠又一叠纸钱开始对死者说话。

“霍修文啊,你可真是会挑时候走啊。眼看木遥都快要会走路了,你都不守着孩子长大吗?你忍心吗霍修文?”老爷子一边烧纸钱一边念叨,语气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就好像他并非在这位亡者的墓碑前,而是在日常的餐桌上跟对方聊天一样。

老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看着眼前墓碑上的名字以及镌刻的照片,看一眼、又继续给亡者烧纸钱,又看一眼、又继续给亡者烧纸钱,这几个简单的动作下来,老爷子眼眶红了些许。

白辰继而朝周边的陵墓看过去,零零散散的几乎每隔一两个墓碑就有一两个死者是这次案子的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