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一笑?,沉郁的心情缓和了些?,他?轻轻摸摸罐罐的头:“再过段日子就是重午节,想来那时候私塾会放几日假,哥哥就带你?去找豆苗玩。”
正他?的小衣襟笑?道,“胖了些?,看?来再做衣服要做大?些?了。”
罐罐嘿嘿一笑?,用毛绒的脑袋去蹭魏承,撒娇道:“哥哥,哥哥,哥哥。”
罐罐现在?已经会自个儿洁牙了,小刷子用得飞快,魏承都怕他?伤了牙齿,还得在?一旁嘱咐着:“慢点刷,慢点刷。”
罐罐刷过牙齿又净了脸,乖巧的坐在?饭桌前,小手?手?放在?桌子上,仰着雪白的小脸期待的看?着魏承。
魏承忽然想起,他?今早只应付那秦家人竟然忘了做早食!
于是忙道:“哥哥去煮两个鸡蛋,热个粥,罐罐先吃点糕点等哥哥一会儿。”罐罐嘴馋,家中常背着些?果脯糕点。
“好!”罐罐晃着小身子敦敦往外面跑:“罐罐给哥哥抱柴!”
煮熟的鸡蛋过了冷水捞出来后外皮就很好剥落,两碗黏稠的粥中各一枚细嫩洁白的蛋,还配着一小碗爽口清香的拌胡瓜,而?一旁的小狼碗里的吃食和他?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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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诸葛夫子的脸色都有些?沉重,想来是他?夫人的病惹他?心急心慌,这也让书室的学子们大?气也不敢出。
今早魏承一来就被诸葛夫子考校背书,见他?背得流利,诸葛夫子便借着词与词,句与句引经据典,魏承边听边用心记,不知不觉书室的学子渐渐多了起来,就连那几日被夫子撵回家的几位少爷也回来了,也是奇了怪了,竟然一直没看?到那位狗仗人势的甄管事。
诸葛夫子放下书本?,满意道:“如今你?字认得差不多,蒙学的书也背得不错,回去吧,今日便跟着师兄一起练字罢。”
魏承又一拱手?,唯唯而?退道:“是,夫子。”
一听要写字罐罐就蠢蠢欲动?,他?自然不是喜欢写字,只是他?对那砚台笔墨很是好奇,怎么?就放几滴水,磨啊磨啊几下就出了黑乎乎的墨水呢?
诸葛夫子先是给众学子讲《执笔初探》,说过几位书法大?家后便让众学子临摹字帖,又道:“山谷道人曾言,钩摹文?章,要张古人书于壁间?,观之入神,则下笔时随人意……会之于心,自得古人笔法也。”【1】
这是说临摹不是一味模仿,也要从中窥练出自个儿的书风棱角。
孙师兄等人要临摹八股文?,那几位犯事而?归的少爷便临摹诗贴,魏承是初学写字,便受着诸葛夫子的指点去临摹柳公的文?贴,诸葛夫子道:“让你?临摹柳公,也正是因为柳体字字恭谨,骨力劲健,而?你?的性情也颇似柳公的一丝不苟,刚正认真,你?摹柳体再合适不过。”
魏承受教道:“是,学生记着了。”
诸葛夫子又纠正二人坐姿,握笔姿势,要大?拇指按压,食指通压……过了近小半个时辰,诸葛夫子走过来去看?他?二人写得如何。
就见魏承的字迹虽略有生涩,但干净整洁,可见日后风骨,这孩子的确是个有读书天赋的;再去看?那小娃,竟画了一朵,两朵,好多朵墨团……
诸葛夫子刚要训斥,就见这小娃转过头来,鼻头小脸都沾了墨,手?里还握着一只小羊豪,一脸欣喜认真的看?着他?:“夫子,罐罐画了好多花儿!”
他?指着最大?一块墨团:“这个是,哥哥的花。”又指着稍小一点的几朵,弯着眼睛:“这是夫子的,夫子最近眉毛这样……”他?有样学样的皱了皱小眉毛。
接着道:“罐罐送给夫子,和夫子师娘好多花花,希望夫子和师娘不要不开心。”
诸葛夫子训斥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还捏住他?的笔和在?纸上带了几笔,只见一朵墨水荷花就跃然纸上。
罐罐眼睛都瞪大?了:“好漂亮!”
“夫子教罐罐画花儿!”
诸葛夫子清清嗓子,语气不说凶倒是有些?无?奈,看?着魏承道:“你?这弟弟除了读书学习,旁的倒是都爱学。”
魏承连忙用帕子去给罐罐擦脸,道:“让夫子废心了。”
诸葛夫子摇摇头,对罐罐道:“你?若是能摹出自个儿的名?字,我便教你?画花儿。”
罐罐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罐罐还没改名?呢。”
这话引得书室里传来一阵笑?声。
诸葛夫子轻轻敲了敲罐罐的头:“顽皮。”
他?先是细细指点魏承几句,让他?当着他?的面去摹,见魏承不仅全?都听了进去,写得比之前还要好,诸葛夫子也就更?满意了,要走时看?到眼巴巴看?着他?的小娃,脚尖一顿,还是停在?他?身边,当真教起了罐罐画荷花儿。
周丰捅捅前座的李行谦,低声道:“听说这两个人是你?祖母带来的,他?们使了什么?手?段怎么?就让冷面冷心的诸葛夫子对他?们如此?好?难道你?祖母给了诸葛夫子不少好处?那不应该啊,为何诸葛夫子那日还对你?疾言厉色,不仅如此?还多打了你?几下?难道你?……”
那人像是发现了什么?,震惊道:“你?不是李家的孩子,他?们才是!”
李行谦看?一眼那俩人,重重摔了下自己的砚台,烦躁的看?着后座之人:“闭嘴!”
这时诸葛夫子也走到了李行谦面前,拿过他?的字帖看?了看?又放下,还考校他?几句诗词,见他?磕磕绊绊倒也都顺下来也就不为难,又沉着脸走到李行谦后座,见字帖一字不动?,呵斥道:“周丰,让你?临摹字贴你?在?作甚!将要下学,你?却一字未动??”
周丰紧忙起身,不承认自己躲懒,只道:“学生只是还没准备好……”
诸葛夫子冷道:“没准备好?笔墨纸砚俱在?,还要准备什么??”
周丰动?动?唇,不服气道:“夫子怎么?就不信学生,夫子能在?堂上教师弟画花儿,我,我一没玩闹二没看?闲书,只是没准备好,夫子何故如此?苛责?”
“你?竟还和一个五六岁的孩童作比,他?连话都说不清,难不成你?也说不清?你?不好生反省自学,见天却盯着旁的,你?今年已落榜一次,来年就要再次下场,到时私塾师兄弟一个个去了县学,你?还要在?我这儿待上几年?”诸葛夫子冷道,“你?若是不想学不用找这些?个借口,直接去找学东离了我这私塾!”
周围人都看?了过来,除了那对乡野来的兄弟。
周丰闹了个红脸,闷闷道:“夫子,学生知错了。”
诸葛夫子却不再看?他?,给后面的学子去指点字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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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学之后,众学子拱手?与夫子道别就鱼贯而?出。
魏承牵着罐罐正要去陈老童生那儿,走过一条小巷就见着几人拦了他?的去路。
这几人瞧着面生,想来都是当初作弊被撵回家反省的学子。
周丰上下打量魏承和罐罐一眼,阴阳怪气道:“不用紧张,拦住你?们就是想知道一个事儿,你?们用了什么?花招怎么?就叫那冷面冷心的诸葛夫子待你?们如此?偏心?难不成是给了他?多少金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