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同没事人一般,企图抛却糟糕记忆,粉饰太平的模样,巩桐沉重深呼吸一口,出声打断:“江奕白,你以后别再来了,我们……”

过去三天,她把自己关在家里,翻来覆去地?思?索,已然有了决断。

她原本打算过完节日再联系他告知,此刻不?得不?提前说了:“我们就这样吧。”

江奕白眉头立马蹙起,放下那只酥脆的月饼,表面维持的云淡风轻一扫而空,语气焦灼:“什么叫就这样?”

巩桐脑袋侧去一边,不?敢对上?他宛如湍急洪流的深沉双瞳,措辞更加直白:“分手吧。”

江奕白俊逸面颊上?所?剩无几的温度一降再降,断然拒绝:“不?可能。”

他迫切拉上?了她的双手,悲戚又诚挚地?说:“对不?起。”

巩桐迷茫地?回过视线,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道歉。

“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全,做得还?不?够好,让你没有最基本的安全感,失去同我长久走下去的勇气和决心。”

江奕白一股脑地?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语速偏快偏急,生平第一次红了眼眶。

巩桐没曾想过他会首先?低头道歉,他那天晚上?的火气分明灼烫显著,直窜上?了天灵盖,压都压不?住。

她以为他那般骄傲,受不?得一丝委屈与欺瞒的一个人,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了。

巩桐胸腔极速堆积了强烈的憋闷淤堵,难受得眼眶湿热,使?劲儿摇头:“不?,不?是你的错。”

“这些天我思?考了很多,我知道我家里存在很大的问题,我已经在着手处理了,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江奕白不?自觉团着她娇嫩的双手,似乎只有彼此摩擦出的热度真实?传导,才能叫他体?会到些许慰藉。

巩桐不?禁抿起唇瓣,睫毛不?知所?措地?颤动,没有给?予回应。

江奕白眼中?澎湃的焦急又一次加倍增长,主动退让了一大步:“你只是想和我玩玩也可以,只要?不?分手。”

沙哑声线送出的字字句句饱含卑微的请求,不?惜低到了尘埃。

巩桐内心深处揪着在疼,无论是昔日校园里面,纵情妄为的恣意少年,还?是现如今脱离天真稚气,纵横商场的殪崋江总,都不?该如此低声下气,忐忑惶恐。

“但你要?知道,我没有想和你玩,从一开始,我对你就是认真的。”江奕白越讲越急,像是觉得两人此时的距离仍然遥不?可及,直接把她拉入了怀中?。

“我妈现在对你还?不?够了解,邀请你去家里过中?秋,肯定存了其他心思?,我怕这种情形下带你回去,会让你遭受欺负。”

巩桐被他紧紧搂住,同样也是靠去了他的身上?。

她如何不?清楚他的实?际用意?

否则兰馨特?意赶来告诉她的时候,她也不?会直接点破她绝对不?是真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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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晚和江奕白争执时,巩桐大脑被猝然猛烈的可怖情绪支配,话赶话地?脱了口,伤人又伤己。

江奕白微凉的下颌隔着衣料磨蹭她的肩膀,脸颊贴上?她的皮肤,“我从来没有和谁表过白,在一起过,缺乏经验,可能我以前爱逗你,说一些话的时候显得不?太认真,但我是真的想要?娶你过门,确定喜欢你的时候,就在开始想了。”

他对她总是免不?了一种源自生物基因本能的劣根性,无可抑制地?想要?全方?位地?强势占有。

从身从心,从世俗上?的名义。

听见他满含赤忱讲出的最后一句,巩桐眼眶集聚的潮润再也按耐不?住,滚烫的泪珠夺眶而出,淌下的两行?水渍滴去了他的衣衫,加深色泽。

耳闻她细细的抽泣声,江奕白慌忙松开她,双手捧起她布满泪痕的脸颊,暖热疼惜的吻从左眼处落下,一寸寸沿着泪水流淌的方?向,移向嘴唇。

他吻得比任何一次都要?轻柔慎重,犹如对待一件得来不?易,稍有不?慎就会四分五裂的珍惜古物。

对于他猝不?及防的亲近,巩桐经过一秒钟的错愕后,罕见没有推脱躲闪。

她依从体?内高涨叫嚣的本性,进一步仰高下巴,抬起双臂,闭眼缠上?他的脖颈,生疏缓慢地?回应。

两人这一吻算不?得激烈晃荡,却分外缱绻缠绵,细微的水渍声震动旖旎空气,良久持续。

半晌后,巩桐和他分开,双颊灼热地?靠上?他的肩头,气息不?匀地?吐字:“对不?起。”

她万分清楚,自己欠他一句道歉:“我是对自己没信心。”

她总会潜意识认为自己还?算不?得优异,不?够配他。

江奕白指尖穿过她绵密顺滑的发丝,一下下抚摸她轻薄的后背,不?假思?索地?笃定,“我们乖乖是最好的。”

巩桐蓦地?一惊,一直以来,只有血肉至亲的爷爷奶奶和王洁会这样叫她。

“你不?要?这样叫。”巩桐从他舒适的怀中?蹭起身,揉着红透的耳垂说。

“为什么?”江奕白去年在舞会,无意间?听见王洁唤她乖乖,觉得特?别可爱。

“就是不?行?。”巩桐耳朵更觉炙烤,难为情地?说。

江奕白手臂重新揽上?她纤柔腰肢,故意凑近她耳边,逗她羞恼:“乖乖,乖乖……”

巩桐的双颊和脖颈骚得通红,打开他不?老?实?的手,起身退去一边,找借口催促:“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江奕白见她如此迅捷地?要?赶自己走,压根连具体?几点钟都不?屑于去看,他才不?肯依从:“整整三天没见了,我得补回来。”

巩桐自觉对他有所?亏欠,语气禁不?住放软,好商量地?说:“明天再补。”

“不?行?。”江奕白强硬回拒,嘴一撇,露出了半真半假的委屈,“今天可是中?秋,我回去,家里只有我一个。”

他一走,巩桐何尝不?是形单影只?

她漂泊异乡多年,最是明了在这种家家户户都是欢声笑语的热闹节气,孤零零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