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巩桐心跳不可抑制地迎来了又一轮疯狂加速,没来由地不敢回视他的目光。
过于直白露骨,灼热滚烫了。
好比一池黏糊厚重?的滚滚岩浆,不费吹灰之力地舔舐她的灵魂深处,摧毁岌岌可危的意志。
江奕白热烈缱绻的目光分毫不移,逐字逐句,清清楚楚地说:“我?喜欢你。”
刹那间,澎湃的沸腾岩浆比失势潮水退散的速度更快更猛,一阵来意莫名的幽凉夏风对面吹拂,放肆纠缠潮润的、舒爽的木质香,彻底降去巩桐全身异常的体温和多余动作。
她不由抱着捧花呆住,某些旖旎的字眼,从歌词中捕捉和亲耳听闻相比,是?两种大有不同的感受。
好比清风朗月之于狂风暴雪,地动山摇之于宇宙爆炸。
惊愕、震荡、狂喜等等极限情绪在巩桐面无表情的脸蛋下此消彼长,精彩纷呈,高速运转的大脑神经骤然卡顿,变得混乱不堪。
过去和现在,高中和成?年,在她眼前止不住地跳转。
巩桐抬头盯向江奕白,充斥震撼的双瞳徐徐蒙上了一层迷离幻雾,是?在看?他,又更像是?正?在用?逐渐增温的目光撕裂他一丝不苟的板正?西?服,更换那套她最?为熟识喜欢,无拘无束的蓝白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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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暗暗在心底呼唤十六七岁的自己,大声问她听到了吗。
她曾经一度那般珍视,诚惶诚恐又拼尽全力追逐的少年,历经十年,对她讲出了喜欢。
得偿所?愿,大抵就是?如此吧。
江奕白说出那句积压在心底小半年,早该脱口?的话后,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
然而他留心观察巩桐神色细微的变化,英挺的眉宇间立马洇染上了浓墨一般,化不散的恐慌与?局促。
那年坐在赶回学?校的车上,面对猝然腾起的冲天火光,生死一线之时的本能惊惧,亦无法和现下相提并论。
“我?知?道你已经在过年那阵子,委婉拒绝过我?,等别墅项目一完,我?们就彻底没有联系的必要,你放心,到时候我?不会再打扰你。”
江奕白许久等不到巩桐的应答,眼中残余的零星光亮荡然无存,声线低沉落寞,“你就当我?今天说出来,只是?为了给我?自己一个痛快。”
巩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眼中翻涌的万种情绪渐渐冷却,脑部神经趋于正?常。
江奕白尽量让自己强硬挤出的笑?意显得自然平淡,循循善诱:“你再明确拒绝我?一次也没关系,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直接告诉我?。”
巩桐迎上他强压五味杂陈,一直试图粉饰太平的复杂眸光,耳畔炸响了太多人的说辞。
岳姗潇洒不羁的随性言论,宁筱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劝说。
她倏然张动了娇嫩唇瓣,低声喊住他:“江奕白。”
“嗯,你说,我?听着。”江奕白一口?应道,双手拘谨地抓了两下西?服的衣摆,不给自己一星半点的期望。
他们之间,应该到此为止了吧。
两人距离太近,巩桐同样没有放过他的任何反应,觉察到不可一世的他破天荒流露了焦躁不安与?极力克制,她顿时什么?也不想顾忌了,遵从本心地说:“我?也喜欢你。”
女声音色细软,轻飘飘的,宛若荡漾天际的云朵飘落下来,强劲暂停了江奕白面上所?有的表情。
这个回应于他而言,似乎最?最?出乎预料,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他卷翘的睫毛迷蒙地颤动,诧异反问。
“我?们在一起吧。”巩桐拥紧捧花,冲他一点点弯出了新月似的笑?眼。
无论他们中间横亘多少现实阻碍,存在多大的差距,将会直面怎样滔天的风波浩劫,不管不顾地在一起吧,趁彼此钟意。
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吧。
一场有关风月的恋爱而已,哪里犯得着顾虑重?重??
只要对象是?他,她便甘愿大胆地纵情一回。
抛却理性,忘我?沉沦,不问来日,只见当下。
和他的当下。
时间流速恍若遭受了强磁干扰,瞬息万变的世间鬼使神差地停滞不前,鼎沸人声全被魔力消音。
江奕白坚不可摧的整个世界猝然坍塌,缩减成?了眼前一隅,成?了目之所?及的她。
他足足愣了十来秒才反应过来,发自内心地震出一个如获至宝的欢愉笑?声,上翘的唇角咧到了极限,一双诱人的梨涡深深。
江奕白抬步上前,展开双臂,想要肆无忌惮地拥她入怀,又怕把她吓到,毛头小子一样地讪讪一笑?,转为了寻她的手。
手背触及到他暖热的指腹,巩桐小小讶然,右手无意识地松开了紧握的花束。
江奕白趁此而入,小心翼翼又势不可挡地把她整只手团入了掌心。
这还?是?他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牵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巩桐那只手一动不敢动,错觉像是?被一团强势的烈焰包裹,肌肤炙烤,连带着红扑扑的脸蛋都添了温度。
江奕白此刻觉得身后那场豪华婚礼实在是?没有半点意思,早就把自己伴郎的职责抛到脑后。
反正?林宇飞狐朋狗友一大堆,组了支伴郎团,少他一个也无妨。
“我?们走了,好不好?”江奕白倾身靠近巩桐,好脾气地询问。
他刻意压低压缓的声线若水轻柔,隐约又透出了一两分成?熟男人的性感磁哑,悦耳动人得如同一曲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