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沈家去做卧底。

彼时,西辰皇帝对沈家愈发忌惮,逐渐便想通过沧溟阁来铲除沈家,可又苦于没有任何的借口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便把这个活儿丢给了北新楼去寻思。

北新楼众人在一块儿权衡了一番,决定还是先派个人到沈家去『摸』『摸』底细,只要掌握了一些情况,一切就都好办了,于是就把安『插』人的这个任务派给了沧溟阁。

至于派谁去,反复推敲过后,他们最终敲定了邱素兰。

原因无他,只因她的『性』子实在不像是沧溟阁培养出来的,所以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一个。

沈家的满门抄斩,与邱素兰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沈云初被送进沧溟阁后,努力让自己坐上了三大细作的位置,便可以接触到许多从前无法触及的东西。

其中,便包括沈家的案子。

此案所有相关人员,先帝早已不在了,她想报仇也无法,于是乎,那几位办这件事的北新楼前辈全部暴毙,凶手作案手段极其残忍,凌迟、分尸都算轻的,而邱素兰,先是被人折磨了一番,随后又被买到了西辰边疆一座小城的窑子里。

倒也是她机灵,从窑子里跑出去,进了文央,却不知为何到了文央仍然从『妓』。

而从始至终,这些事情没有一条证据是指向沈云初的,甚至连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没有。

邱素兰……

沈云初觉得,她出现在西平侯府,绝非偶然。

“四殿下请。”孟朝的声音传来,沈云初抬头看去,便见他正引着傅家远往他方才出来的雅间里走。

见傅家远进去了,她这才落后几步走了进去。

三人坐在桌边,有侍从上来为几人沏了茶,待他摆弄妥当后,孟朝摆了摆手让他下去,随后拿起茶盏来轻轻地吹气:“沈小少爷,你二叔的妾室是邻国细作,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沈云初看着桌面,闻言笑曰:“方才督主不是也说了吗?邱姨娘曾经是沧溟阁中人,后来在文央从『妓』,这才又到了我们西平侯府。再者,她也还不算我二叔的妾室,祖母不同意她进门,自然只能算养在外头的,与我西平侯府不算有关联。”

孟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仿佛觉得她说得很是在理一般。

雅间内霎时间一片寂静,只能闻见孟朝细微的吹起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爆竹响声。

沈云初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僵在椅子上了一般,这才听见孟朝又道:“可是,万一这是沧溟阁的一个局呢?从细作,到从『妓』,再到吸引沈思,整条线就是沧溟阁埋下的一个局呢?沈小少爷觉得又当如何?”

沈云初担心的虽说与孟朝不一样,但也并非完全不同。

整条线是一个局倒是不可能,毕竟邱素兰当初为何会到文央她再清楚不过,只是这最后一环的吸引沈思,却不知是否是叶纪初的布下的局。

不,不对。

这真的有可能……从头至尾就是一个局。

这个局, 兴许早在前世的时候, 叶纪初就已经布下了。

她的借刀杀人, 虽说报了仇, 但同时也为北新楼和沧溟阁来了一次清洗。而邱素兰,即便武功不错,可想要独自一人在身体遭受伤害后, 避开关卡, 偷偷潜入文央, 那也并非易事, 倒极有可能是他人暗中相助的。

能有这般能力,还可以避开沧溟阁的人, 全西辰找不出几个来。

自然, 叶纪初就是这几人之一。

可彼时她还好好的在西辰当着三大细作,根本就不在文央。因此沈云初推断, 邱素兰的到来可能本来有其他用处, 而哪曾想她居然成了西平侯府的嫡子, 叶纪初便临时改了计划,将邱素兰调了过来。

可今早于她相见时, 她的那份恐惧,又不想作假。

“西平侯府那个什么姨娘是沧溟阁的人, 云初是不是该跟我们解释一下?”傅家远靠在椅背上,面前摆着水汽氤氲的茶盏, 他却分毫未动。

沈云初盯着他面前的茶盏, 没有言语。

她知道他不喝, 是因为怕孟朝在里头放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可她猜不透,他这般在孟朝面前对她发难,为的是什么。

为了让孟朝知道他们二人并无瓜葛,她不是他阵营中的人,以此来将她推出二人之间的争斗吗?

为了惩罚她身为女儿身却佯装男子这么多年,犯下的欺君之罪吗?

还是仅仅单纯为了想弄清楚,她究竟是不是与沧溟阁有联系?

亦或是……都有?

定了定神,沈云初轻叹了一口气,装作无奈的样子道:“殿下和督主想听什么呢?今日若不是督主相告,我又怎的会知晓邱姨娘曾经的身份呢?”

“看来沈小少爷是不知情了,倒也合情理。”孟朝啜了一口茶道,一对丹凤眼微挑,勾人魂魄。

沈云初喉间微动,随后别过了头。

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

“状貌如夫人好女1”的男子。

椅子突然动了一下,沈云初查看了一番,却见上首那人慵懒地窝在椅子里,双腿直伸着,其中一条腿正抵在她的椅子腿儿上。

沈云初不禁微微蹙眉,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

这位爷今天貌似有点抽风?

唉,真是人长大了,心思也就复杂了,她压根儿就看不透。

见她看过来,傅家远微眯着眼睨向她,眸中满是不满。

沈云初虽搞不明白他这又是抽哪门子风,却仍是恭敬地点了点头,不再看他。

心情不妙,还是少惹为妙。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沈云初心中暗道。

“沈小少爷,”对面的孟朝又开口道,“马上便要参加春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