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莹一边嚼着郎君们送来的烤肉,一边撑着脸颊瞧王表姐如一只翩跹的彩蝶一般,一会去学叉鱼,一会又投壶挑战百骁。
感叹王表姐精力可真旺盛,瞧着也从没有为端午主祭落选伤怀,二哥真是担心多余了。
*
在王静姝与新交的好友们玩乐的同时,有一队人马正从洛阳城外赶回,最前头的郎君快马而行,风姿迢迢,他其实知自己为何会突然被派出剿匪,长公主不满他的不听话了。
但过往他也不见得听话,不过是他自来装得好。
除此外,长公主也是在告诉他,他不愿意做的事,自有人会继续做。
作为她的孩子,不该成为例外。
他查到一半的事也被就此打断。
在去剿匪前,他也能感受到女郎一日日的疏远,他心焦却不得法,只能将一腔怒火撒在匪患上,原本要用上至少半月的行程,被他缩短了数日。
眼见沈府就在眼前,他胸腔激荡,下马扬起的衣摆都带了些雀跃,无论如何他绝不与王静姝两清。
踏入沈府大门一瞬,他听得自己身后传来一声“三郎”。
那喊声熟悉无比,尾音是如钩子般上翘的腔调。
年轻郎君激动转身,却将女郎的话听了全,女郎说的是:“三郎,多谢你送我和四娘回府。”
沈遐洲眼前金星乱冒,他瞧见女郎笑靥如花,也瞧见另有郎君搀她下车。
女郎纤柔白皙的手搭在旁的男子腕上,刺眼的白,却刺红了他的眼,杀意从他心头涌出。
还沾有匪患血污的长剑被拔出,斫冰雪般的寒光雪亮无比。
沈四娘子惊得张圆了唇,她觉得她二哥该担心的不是王表姐,而是三哥,三哥他是疯了吗?
第29章 第29章岂能如此轻易地善罢甘休……
吕思温感受到挟着杀意的剑势袭来,电火石花间,他手腕翻转一下,拉过搭在腕间女郎的手,拥着女郎一齐躲避后撤。
年轻男女衣袍交织在一处,随着动作惊扬起鸿起鹊飞的弧度,那弧度起落间遮住了男郎与女郎的动作,又在下一刻露出女郎惊惧又依赖的神情。
女郎被人拥护着,体态在男子身前,那样娇弱,又那样柔若无骨,她像是整个人都嵌入了男子的怀抱。
怒火燃起的热血“砰”一下冲向沈遐洲头脑,烧向他四肢百骸,剑锋锐意破风裹势一般劈向没有寸铁的吕思温。
吕思温动作也极为矫健,上下翻腾,躲避,挥掌,每一次都巧妙挡开沈遐洲伸来抢掠女郎的手。
王静姝觉得自己脑子都是嗡嗡的,她揪紧了吕郎君肩上衣料,她想让他停下来,可又根本寻不到机会让他停下。
她也想让沈遐洲停下,但他们的动作实在太快,她也不过是在几个间隙的时刻里,瞥见俊美的年轻郎君双目充血,容色扭曲阴鸷无比。
王静姝为这样的郎君心惊,也生出了几分胆怯,当然还有更多的怒。
他怎么一回来就寻她麻烦。
他在大庭广众下这样动手,伤了和气不说,他有考虑过她的处境吗?
长公主若是知晓了,最后受累的还不是她?
沈遐洲非要将她作回建业才甘心吗?
沈莹无疑是机灵的,从瞧见打起来就心道不好,一路跑去寻沈二郎:“二哥,不好了,三哥和人打起来了。”
沈二郎是个闲散郎君,日日不是交友就是自娱,他幻听了一般地落下棋子
三郎和人打起来了?
他那淡漠常不理人满心大抱负的三弟能与人打起来?
那好像是挺有意思,他还不知事情的严重性,整着衣袍道:“瞧瞧去。”
沈莹可没她二哥这般的好性子,急得去拉他,一张口也又急又慌:“我同王表姐才回府,一下马车,三哥就疯了一般地攻向吕三郎。”
沈二郎停顿一瞬,好像有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不用沈莹拉了,快步走向府外。
裂帛的声音清晰又刺耳。
吕三郎被划破了衣袍。
沈二郎眼前有些发黑了,这可是吕相家的郎君,吕相本就同长公主在暗中对垒较劲,三郎这不是送上门的让人发落吗?
他不能让三郎被拿了错处,他沉声喝道:“三郎,你这是做什么?”
“那是吕相家中的郎君,不是挟持表妹的歹人!你快住手!”
沈遐洲冷笑,欺的就是吕三郎。
而吕思温听到沈二郎的高喊,也觉得没必要这样打下去,“沈三,我是送你家中姊妹回府的。”
沈遐洲充耳不闻,攻势不减,但并非是真攻,而是趁此机会将王静姝夺了回来。
他唇终于勾了一下,显得冷静不少:“原是如此,多谢吕郎送我表妹回府。”
他咬重“我表妹”几字。
吕思温莫名,而沈二郎甫一见他们分开,就急着上前道误会,邀吕三郎入府看看伤势,力图将矛盾就此定性。
王静姝被两位郎君争来夺去,上下翻飞跳跃的,此刻早已白了脸,但听得沈二郎的话,也下意识往他们方向望一眼,显然的,她也不想事情闹大。
吕思温被女郎望得心下一软,想女郎借住沈家,必然也多有顾虑,他的那点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