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霜对这样的高门大户充满了好奇,当然最让她好奇的是秦隽原来睡过的屋子,写字的桌子,还有成长的痕迹,正这样想着,姜青屏来了。
三人礼貌性的寒暄一番,太傅的书童来请秦隽,秦隽本想迟些去,谁知宋凌霜已经跟着姜青屏走远了,便打算先见见恩师。
“恩师,请受斐然一拜。”
姜太傅倒是受着,也很是开心,这是他除了昭帝以外,最喜欢的学生,聪颖,冷静,自持,二十岁做到刑部右侍郎,在大晟百余年的历史上也是极为罕见的。
“老夫听闻,斐然差点把孟相给气死,是否属实啊?”姜太傅一边捋着胡子,一边接过秦隽为他泡的茶。
秦隽笑笑,“祸害总是没那么容易死的。”
“哈哈。”二人相谈甚欢,打算对弈几局。
黑子白子快要落满了棋盘,姜太傅叹了口气,说道“斐然这是瞧不起老夫,一直在留手呢,全力以赴些。”
秦隽笑道,“还是瞒不过恩师。恩师,学生有一疑惑不解,恳请老师解惑。”
他落子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
“说来听听。”太傅捋了捋胡子。
“若已知晓天命,是否应该放手一搏。”
太傅轻笑一声,“看来斐然是为情所困啊。”
“不敢欺瞒恩师,是。斐然曾经只想看看一个人,能在这世上走多远,意外遇见了箐箐,想着若能和箐箐一生一世白首同心,那必是斐然此生最大的幸事。渐渐地,斐然发现没有这么简单,箐箐貌美,从前养在深闺,见过她的寥寥数人罢了,可如今许多豺狼虎豹盯着她,孟相也在肖想她,我第一次觉得有些棘手,内心很是煎熬。我若要娶箐箐,现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圣上赐婚,要么成为权臣,若是要成为权臣,我必将要去一个地方。”
秦隽落子的速度有所减缓,但还是很利落。
“为师不希望你去。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老夫做的孽,可能很快有报应了,孟锦皓已经搜集到我派人去西境找青屏父母的证据了。”
秦隽抬眸眼神中闪过寒光,“我去毁了那些证据。”
第7章 第 7 章 秦 郎 “小姐,秦,……
姜太傅摆了摆手,拒绝了秦隽的好意,他并不想秦隽为此冒险,不值得。
“斐然啊,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莫要做这些挣扎,我不会死,陛下也不会让我死,云家亦不会受到牵连,我惟一担心的只有我这个孤苦无依的孙女,若我来日身陷囹圄,只求斐然一事。”
“恩师请说。”
“死罪可免,这活罪才是最让人揪心的啊。不要让青屏沦为仆婢,也不要让她落入教坊司,我这个心肝宝贝啊,心气高的很,去了那样作践人的地方是活不下来的。到时候,斐然,你多看顾她好吗?她很喜欢你,为了你她也会好好生活的,我给她攒了很多嫁妆,在一个别苑,陛下知道此事,会保全她的嫁妆,就算孟锦昀拿走了,庆平长公主那,我还存了一份,她余生会无忧的。”
“斐然怕没有那样的能力将姜小姐赦出。”
秦隽下出了最后一子,赢了。
“老夫倒是希望那天晚点来,让我能想出别的方法,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秦隽知道,恩师这样说的话,必然是什么方法都试过了。
确实,死罪有丹书铁券,免死金牌可赦,可活罪除了陛下特赏的恩典,在大晟便是不能赦的,除非是位权臣,神不知鬼不觉把人放了,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隽不认为自己有那样的本事去救姜青屏,即使有,必然也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他不能随便承诺。
姜太傅招呼秦隽道,“斐然,快开席了,把宋姑娘带过来,去J.M Z L P. M用膳吧。”
另一边,两个钟意秦隽的小姑娘,关系有些微妙。
姜青屏病了一场,有些清减,没什么气力,与以往盛气凌人的样子大相径庭。
“隽哥以往就是在此读书习字的,每日三更天就起来了,风雨无阻。君子六艺,他也是登峰造极的。这是他以前的卧房,我都让下人保持着原状。”
姜青屏一推开门,宋凌霜当下的反应就是,果然,这个卧室就很秦隽。
没有生活的气息,一丝不苟的,连颜色都很沉闷,不是灰色就是深蓝色,太压抑了。房间很大,可就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光秃秃的,侧边的书架上分门别类,整整齐齐的放了上百本书。
“这些书,隽哥都看过,倒背如流。”
宋凌霜靠近书架,想了解秦隽以前都看些什么书,她用指尖勾出了一本书。
“你别动,隽哥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书。”姜青屏有些不悦,宋凌霜被吓了一跳,书没抓牢,摔在了地上,宋凌霜拾起来,意外的发现这本书里夹居然着一条绿色发带,是女子用的发带。
宋凌霜觉得那发带似曾相识,却有些想不起来了,她也不再纠结,将发带和书归至原处,继续跟着姜青屏前行。
姜青屏手一指,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缓缓说道,“当时,他就跪在那边受了二十脊杖,伤的血肉模糊,深可见骨,本来我祖父想打个两三杖此事就揭过了,可隽哥他不认错。”
顺着姜青屏的手指看去,那是碎石子的地面,宋凌霜看见那地面,有些心疼,只怕不止脊背,双膝也是跪的鲜血淋漓的,可这样重的伤,他从未提过。
姜青屏还沉浸在那天的事情中。
“他问祖父是不是受完二十杖就可以光明正大恋慕你了,把祖父气的拂袖而去。依照《大晟律》师对生动情,应解除师生关系,受十脊杖,反之亦然,他帮你挨了十脊杖,明明被打的很疼,可他脸上都是笑意,我第一次知道,隽哥笑起来,那么好看,这便是我讨厌你的缘由。”姜青屏的眼神很悠远,也很平静。
宋凌霜觉得都不像她之前认识的姜大小姐了。
“隽哥不认识你之前,对人很冷漠,可对我还是挺好的,他还会把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饴糖给我…”姜青屏说到这句的时候,宋凌霜打断了她。
“秦隽不吃甜食,一口都不吃,他说嘴巴甜了会忘记心里的苦,所以他不吃甜食。”
这姜青屏口口声声说喜欢秦隽,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呢?她认识秦隽第二天还是第三天她就发现了呢。
那时候秦隽刚来教授学问,宋凌霜买了三根糖葫芦,想着她一根,小桃一根,先生这么好看也给一根,下课的时候,她拿着糖葫芦递到秦隽手上,她记得秦隽对她摇了摇头,说他不吃甜的,让她自己吃,现在回想起来,秦隽当时真是冷若冰霜,与如今判若两人。
姜青屏的眼神有些震惊,也有点难以置信。
“你不信的话,放些甜食在他席前,他一口都不会吃的。”
姜青屏撇了撇嘴,“我今日把你约来也不是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的。我想好了,我不逼你做妾室,我们一起做隽哥的妻子好不好,谁大谁小隽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