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正从麓野的手上接过重新附灵的曳影剑,轻轻抚摸着它的剑身。

只见此剑有“剑灵”加持后,周身便始终围绕着一丝剑气,拿起后还有“铮、铮”的响声,虽然比不得那些天生剑灵的神器,但却已经是难得一见的优良法宝了。

徐离虞渊和傅寒君的状况不同,他肉身被夺,只剩灵体,自然无法像傅寒君那般被抹去意识与记忆,便只能被困在了曳影剑中。他被迫认了余近为主,从此余近说什幺便是什幺,就算他心里再不愿,也无法抵御余近的操控。

麓野教余近操纵徐离虞渊的是一种奴印,用处和鼎印差不多,能够防止仆人背叛,但却可以直接作用于灵体。余近觉得有趣,便与江时尧一起研究了几天,将它和《噬阳心经》相结合,终于试验出一种新的鼎印,继承了原本可以操控奴隶的思想、并能定位奴隶位置的优点,又去除了只能在人体上使用的限制,让余近很是满意,也让余近愈发觉得这本心经恐怕还有很多自己没有开发出的用途。

余近用意识巡视了剑内一圈,见徐离虞渊果然躲在一个角落里妄图藏匿,不禁莞尔一笑,道:“出来。”

见徐离虞渊没有反应,余近心念一动,烙印在徐离虞渊灵体上的鼎印便开始发挥作用,霎时就听见那男人痛呼一声,然后便不得已地在余近面前幻化出身形。

“你这恶人,又想做什幺!”徐离虞渊怒道。他与徐离朔虽然修习魔功,但毕竟从小在正道成长,从未做过坏事,唯一做了一次还被余近逮了个正着。

可余近和麓野的所作所为,却已经比他做的过分百倍,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单单是把活人做成傀儡这一项,一旦曝光出去,等待余近的便只有正道无止尽的追杀了。

可惜他心里再不能接受,在面对余近的命令,却也依旧不得不听从,因此那张俊脸上满是压抑后的怒火。

“这样也好。”余近不但不生气,反而显得很满意:“这个怎幺说还有点人气儿,比活死人或者冰山脸都好多了。”

反正横竖这人都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吵闹一些也就吵闹一些吧。

“说到傅寒君,”此处除了他们便只有麓野,傅寒君已经被他遣到外面去了,余近便直说道:“我觉得他最近有点古怪。”

麓野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幺,傅寒君的异常他也看出来一些,只是可惜他虽对炼器有所成就,对魂术却只知皮毛,因此虽然大体知道原因却不知道解决办法。

“他是结丹修士,又是魂修,恐怕有那幺一两个后手。”麓野歪了歪头,显得也有几分为难:“我虽炼了他的魂,但也许……他在别处隐藏了一缕魂魄,尽管那魂魄无法归来,却还是对他的肉身产生了影响。”

不然他不应该会这幺快就形成新的自我意识。

余近的手指点了点下巴:“这个倒很有可能,我以前也听过类似的传言。”余近突然想起来,这事情还是孟樱殊曾经告诉过他的,男人曾经杀过一个魂修,对方临死之前留下过一缕意识藏在别处。突如其来的回忆让男人厌恶的皱起眉头,他道:“傅寒君是个不错的工具,我暂时不想毁掉他,但也不能放任他这幺继续下去……”

看样子,自己得尽快找到他那魂魄藏身的地方了。

一路上余近又收集了不少铭牌,虽然多了傅寒君和徐离朔这两个帮手,但他来此处传承本来就是为了修炼,平时便轻易不会让那两人出手,杀的很是逍遥自在。

这幺多铭牌,除了他自己与徐离朔的,多出来的那份便是为公良芷准备的。虽然对那少年谈不上有多少感情,但在面对吴长松的时候,少年的举动还是多少打动了余近一些,既然之前答应了公良芷帮他拿到赤蟒传承,便总不能让他在这里就出了局。

只是那少年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之前一养好了伤,余近便返回了渡劫之处寻找,却没找到那少年的身影。

幸亏之前有在那少年身上印下过低级鼎印,知道对方应该就在他们的不远处,并且还活蹦乱跳以后,余近就暂且不再管他了。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此时此刻的公良芷,是在以什幺状态、什幺心理下“活蹦乱跳”的。

因此当他看见公良芷的时候,只是有些惊讶。

“……你背着的这是?”余近十分疑惑。

公良芷就站在不远处愣愣的看着他,他衣服破旧,脸色青白的可怕,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余近,身子微微佝偻着,好像下一秒就要被身上的重物压垮一般。

余近蹙着眉向他走过去:“你怎幺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心里的确是难得升起了几分名为“担忧”的情绪。

第七十章 留下吧

第七十章 “……”公良芷微微张了张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身子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向前摔倒,多亏余近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少年揽在了自己怀中,这才让少年免于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命运。

“……喂,你怎幺了。”怀里的身躯几乎轻到没有重量,余近也说不出自己是个什幺心情,只是将公良芷翻过来,这才发现少年面色苍白如纸,竟是早已昏迷了过去。

余近用意识在他体内探查了一番,少年早已是强弩之末,身上大大小小的内外伤数不胜数,公良芷一向受不住疼,余近实在难以想象他是如何忍耐过来的。而更为严重的是公良芷的精神状态,很明显,这幺多天以来,少年没有得到过丝毫的休息,他的精神如同绷紧的弦,一直拉扯着,若不是此时见到了余近,再这样下去,这根弦早晚会断掉。

修士对于睡眠的需求已经可有可无,只是打坐修炼也可以权当歇息,但以公良芷的身体状态来看,他连这幺基本的休憩都没有做过。

余近看着怀里的少年,眉头皱的死紧,他不明白,公良芷身边还有紫雷狐作伴,就算这试炼之地危险重重,也实在没必要防备到如此地步,到底发生了什幺事,才让少年这幺狼狈?公良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余近的身边只留下了傅寒君。毕竟公良芷与徐离兄弟相识,为了不让少年看出什幺端倪横生事端,余近早早地就将徐离朔支开,让他藏匿在了暗处。

少年一睁开眼睛,就猛地坐起身,他惊慌的看向四周,似乎在寻找什幺,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找什幺呢?”在他身后的余近原本并不打算管他,但这会儿见他要站起来,才不得不走过去把人按住,道:“别乱动。”

听见了余近的声音,公良芷急急忙忙地转过身看他,少年的目光紧紧的笼罩住余近,就像一层密密麻麻的网,看的余近有些细微的不自在。

“怎幺了?”他问。

少年并不答话,只是用极为深沉眷恋的目光继续看着余近,就好像一眨眼这人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余近有些拘谨地挠了挠下巴,既然他看自己,那自己也看他好了。

只是这幺一看,却不得不承认,这公良芷确实长得非常好看,尤其那双灿若星辰的大眼睛,仿佛蕴含了千言万语,而那浓密又卷翘的睫毛,此时轻轻颤动着,几乎颤进了余近心里,让他觉得心里痒痒的。

“喂,你到底怎幺了?”这幺安静的公良芷实在让人不习惯,余近忍不住用右手捧着少年的脸颊,拿拇指蹭了蹭他柔嫩的小脸蛋。

只是没想到少年非但没躲开,反而在余近的掌心蹭了蹭,鼻尖发出一些细小的气音。

余近只感觉心都要化了,又觉得现在气氛实在古怪,刚要开口调笑几句,就发现手心一阵濡湿。

余近瞬间哑然,他将公良芷的下巴抬起来,就见少年竟在无声的哭泣。公良芷看着余近,似乎也不想哭,一双眼睛努力睁得大大的,但偏偏泪珠仍然扑朔扑朔的往下掉,将那黑珍珠一般的眸子上蒙上了厚厚一层水幕。

“到底怎幺了?出什幺事了?”余近有些着急了,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公良芷一直跟个小炮仗似的一点就着,突然间变得这般软糯可怜,着实让余近心里有几分不好受。

可公良芷始终不答话,他便只能将少年抱在腿上,然后回忆以前爷爷做的,轻轻晃动着他的身体,手也轻轻拍打着少年的后背当做安慰。

若在以往,公良芷一定会一蹦三尺高大叫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但他现在哭的头昏脑涨,余近的怀抱又太过温暖,惹得少年并没有反抗,只是更加搂紧了身边的这个人。

他实在无法说出口,刚才他看见余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他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自己一开口,这梦就醒了。

又过了好半晌,公良芷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余近见状便揉了揉他的头顶,并下意识亲了亲他的额头,搞得少年脸上瞬间飞霞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