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疏凝见他没有接手的意思,直接将手上的几箱礼盒塞到他怀中,也不管他接不接得住,径直便朝里走。
身后回应她的是一道响亮关门声。
客厅中央,两对夫妻相谈甚欢,方疏凝走过去打招呼,在周清筠身边坐下。
两家人已经熟到不能再熟,也没有那么多恭维之语,尤其柏母性子柔和,长居清冷之巅,对小辈的赞赏喜爱都藏在投去的眼神里,言语间不轻易流露。
“疏凝回来这么些日子了,还习惯吗?”柏父问。
“可习惯了,在外面这么久,还是觉得回家最好。”
“那倒是。”柏父笑着附和,“你去年回来给我带的红勤酒不错,我至今都没忘了那味道,”
“今年也给您带了。”方疏凝也轻笑着,“喏,在那儿呢。”
她下巴一抬,指向走近的柏池。
其实柏父又哪里会缺这些东西,自己有家航空公司,想要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的东西都轻而易举,此番言语不过是附和小辈借以表达心意的手段罢了。
柏池没说什么,只将手上的礼盒交给佣人,也不坐下,只站在沙发后,微屈身子,手肘撑住沙发靠背,一派慵懒。
“听清筠说,阿池搬回来住了?”
方父礼尚往来,你谈到我家孩子,我也自然提提你家的,如此才显得公平。
“可不是。”柏母接过话头,“还在你们家蹭了不少饭呢。”
“阿池喜欢我做的糖醋排骨,他一来家里都热闹不少。”周女士笑意不减。
“你可把他的胃养刁了,家里做的糖醋排骨他从来都不沾。”
方疏凝听得无趣,遂起身去洗手间。
她对柏家的内部构造一清二楚,轻车熟路地穿过大厅,行经走廊,再拐个弯儿,洗手间赫然显现。
从洗手间出来,走廊上多了一个人影,背对着她在通电话。
她轻声走近,打算不声不响地路过,柏池却缓缓回身,与她四目相对,狭路相逢。
他看着她,听着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面色有些莫测。
方疏凝向旁侧跨了一步,打算绕过他,岂料他也正有此意,二人鞋尖再次相对,她不由皱了眉,又朝反方向迈出一步,裙角随之摆动,在他的裤腿上翩然滑过,极细微的动静,引得他不由自主跟随。
这一次二人距离挨得更近,连衣角都几乎相触,他的手背刮过她的小臂,带起一阵颤栗。
方疏凝几乎要站不稳,慌忙后退两步,柏池也在此刻挂了电话,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你很无聊?”她率先声讨。
柏池挑了挑眉,不做回应。
她瞪他一眼,正要继续朝前走,听见他慢条斯理地道:“刚刚齐巍给我打电话……”
12、chapter 12 ...
方疏凝闻言,黛眉轻挑。她的眉偏细,今日画得偏长,眉尖微动,眉尾又高耸,说不出的风情无限。此刻从容抱手,回望他:“所以?”
柏池单手插着兜,将手机收回,缓缓上前一步,将她逼到墙角,明明是要来个“壁咚”的姿势,却只将手臂堪堪撑在她的肩侧。
她以懒散的眼风扫过,不经意间轻抿了抿唇。
不知是否是错觉,她察觉到他的态度有几分松软,主要是比之今早的漠然。可究竟是什么致使了他的转变?她不太清楚。
“他去找你了?”柏池终于问。
方才齐巍的来电绕来绕去不过围绕一个重点,旁敲侧击地打听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以及,方疏凝的喜好厌恶。
说实话,他并不把齐巍放在眼里。从小到大,数不清有多少人想通过他这里打听她的消息,可从没有一个人成功过。
况且,他既然特地打电话来问,说明已经吃了一回闭门羹。
柏池很清楚,方疏凝对他没有任何兴趣,只要不是那个人,只要那个人不再出现,那就没人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看看,他就是这么的容易满足,不管她对他说了多么过分的话,不管她对他们曾经的那段关系多么讳莫如深避之不及,他总是能轻易原谅她,再巴巴地凑上去,像极了Butter平日里向他摇尾乞怜讨食物的模样。
他唾弃这样的自己,也放纵这样的自己。
方疏凝面色未变,只道:“你这位朋友挺顽强的嘛。”她换了姿势,意有所指,“你应该跟他学学。”
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了,都还没把纪晚搞定。
柏池轻哼一声,眼尾微挑:“我需要跟他学?”
也是,人家柏大公子从来不需要去讨好女人,向来都是女人迎合他,从西航那一大波前赴后继的美貌空姐就可见一斑了。
方疏凝默然,再次将眼神投到他的手臂上。小臂结实有力,隐隐可见的肌肉线条,腕骨精瘦而白皙,戴着百达翡丽的限量款腕表,银色表带松松缠就,一下一下扎着她的眼。
她喉咙微动,想说什么,客厅里传来声响,佣人来传报可以用餐了。
听见周清筠女士问了一声:“这两孩子跑哪儿去了?玩捉迷藏呢?”
有脚步声渐近,缓缓逼近廊道,方疏凝如梦方醒,轻轻推开柏池的身子,脱离他的包围圈,率先朝来人走去。
周清筠的脸在下一秒出现,她狐疑地看二人一眼,随后不动声色招呼他们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