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锦章话语一顿,他看?着女人胸.前微隆的曲线,挪开视线看?了一会儿蜡烛,说:“还怪不是地方的……”随后又挪回来,表情非常地真?诚纯粹,没有?一点点其?他意思地问,“当着裴郎君的面,我能看?吗?”

裴饮雪:“……你……”

崔锦章立即道?:“你放心,我帮三姐姐看?看?,你们俩到?底是谁的毛病,我一摸脉就知道?了……”

崔明珠让他叫“三娘子”或者“薛都尉”,他倒好,聊着聊着还蹦出?来个三姐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论的。

薛玉霄忍不住道?:“我们俩都没有?毛病,七郎,这事还请你不要外传,事出?有?因,我慢慢跟你解释。”

她解开披风和衣衫,露出?上?过药的淤痕。崔锦章仔细看?了几眼,道?:“还好已经上?药了,处理及时,应当也不会留下伤疤。只怕会有?内伤,你把?手伸过来。”

照我罗床帏(3)

第40章

烛火憧憧, 映照着薛玉霄的影子。

她解开了衣衫,瓷白细腻的肌肤覆盖上一层暖黄的光辉,长发?松散地用簪子挽起,几缕细细的、柔软的发?丝垂落在颈侧, 这样衣着不?甚整齐的模样, 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陪都中人人向往的风.流气韵。

崔锦章起初只是诊治,耐心认真地把脉施药。薛玉霄身体?康健, 但为了这份诊金不?白费, 他写了按照时节调养保健的方子。

崔七郎的字迹很飘逸, 几乎有些潦草,他吹了吹药方上的墨痕,从自己的专业领域脱离出?去, 刚要?说话,一抬眼瞥见她望过来的目光。

火光摇曳, 笼罩在她纤长如扇的双睫上。薛玉霄有一双温柔款款的眼睛, 眸心一点盈亮微光, 她这么看着别人,无怪乎自秋收宴后, 京中就有小郎君宣称非三娘不?嫁……她倒不?自觉,凑过来看药方上的字,低声:“难道很严重吗?你?写了这么半天。”

崔锦章眨了下眼, 迅速答:“倒不?严重, 只是不?能让司空大人白出?一份钱,所以?为三姐姐写了对应时节的调养药方。”

说罢, 崔七将药方递给?裴饮雪。

裴饮雪颔首收下, 伸手拢起薛玉霄肩头上微微滑落的薄衫,将衣带系紧, 他边动手边忍不?住在心中叹气若不?是熟知她绝无此意,连他都要?觉得这是什么狎昵的暗示了。

薛玉霄偏过去让他系好衣服,随后跟七郎解释道:“至于我跟裴郎……你?应当听说过我过往的荒唐事,一掷千金横刀夺爱的事,想来我应该没少做。但自从我得了裴郎,幡然?醒悟,就再也不?做那些恶事了。”

崔锦章支着下颔,眼眸黑白分明、澄澈如水:“想必裴郎君一定与众不?同,才能让都尉大人大彻大悟,里面有什么故事吗?”

呃……故事……

薛玉霄思考半晌,开始叙述:“成亲当夜我喝醉了,撩起盖头时,他突然?持着一把匕首将我扑倒,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算杀了我也不?想跟我有染。”

裴饮雪正为两人斟茶,闻言手腕一抖,险些把茶水倾倒出?来,他神情?淡淡的,指节却猛地绷紧,往袖子里蜷缩了几下。

崔锦章颇为震惊:“真?的?”

薛玉霄道:“真?的。”

“裴郎君真?是有骨气啊。”他诚心诚意地感叹,“不?说别的,三姐姐如此才貌,即便是强娶,恐怕世间男子八成也是从了的。”

“有骨气”的裴饮雪:“……”

他将茶杯推到?两人面前,耳根烫的快要?烧起来,一言不?发?地看向地面,似乎要?从结实的木制地板之间寻找到?一个能装下人的缝隙。

薛玉霄喝了口茶,马上接道:“没错。裴郎如此烈性男儿,威武不?屈、富贵不?淫,我实在心怀感佩。那一日之后,他连睡觉时都在袖中藏着一把匕首,如果我有强来的意思,便干脆鱼死?网破。”

崔锦章更加钦佩,对裴饮雪道:“世间无数艰难,从来教人屈膝跪地,不?得不?顺应时势。郎君逆流而上,这样的心性非常人能有,也难怪可以?启迪三姐姐了。”

裴饮雪道:“那匕首不?是……”

两人都聚精会?神、很认真?地看着他。

“……是防身的。”他顶着四只眼睛,目光炯炯,只好顺了下去,但随即又补充,“并不?是防你?的。”

薛玉霄道:“如今确实不?是防我的。我与裴郎已经?有知己之情?,要?不?是他的坚贞打动了我,让我能审视过去、痛改前非,也不?会?有如今的薛三娘了。”

崔锦章道:“原来如此……”

“裴家待他并不?好,加上我也确实需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人打理后院,我才没有放他离去。”薛玉霄解释道,“还请七郎保守这个秘密。”

崔锦章了解到?来龙去脉,点头道:“两位深情?厚谊,比之寻常的世间鱼水欢爱更加高洁。我一定守口如瓶。”

薛玉霄这才放心,用胳膊轻轻戳了一下裴饮雪,递过去一个眼神“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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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郎却不?看她,只在桌案下方、在袖袍的隐藏间垂手捏了捏她的手指,暗中发?泄不?满似得把薛玉霄的手背磨出?一块红印。

你?倒是高洁了,那我呢?

薛玉霄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被?搓得手背红红,心说怎么连这样讲都不?满意?难道这故事还能编的更缜密么……再说她也没编造啊,这不?就是事实?

两人眼神交汇一刹,又很快各自分开,扮演好“高洁挚友”的形象。

此刻已至深夜,崔锦章收拾药箱准备告别,但收到?一半动作?忽然?一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三姐姐,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借一步说话吗?”

薛玉霄应道:“好。”

她站起身,抓了一把裴饮雪暗自摩挲的手指握了握,回头低声嘱咐道:“廊下风大,你?别跑出?来相陪了,小心受凉,我去去就回。”

裴饮雪叹道:“我知道,一定是我不?能听的。我们都这样冰清玉洁、毫无私情?了,还有什么我不?能听?”

崔锦章闻言,脸颊微红地解释道:“其实就这么说也无妨,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三姐姐,京兆有几家医馆一直是我资助的,然?而前一阵子陪都有乱贼,医馆低价诊治,赔了不?少,我是男子,又立志不?嫁,家族中没有我的私产,我怕这几家医馆再倒闭,百姓就更没有地方看病了……”

“京中的医馆病坊大多价格昂贵。”薛玉霄道,“平民百姓之家,哪里经?得起大病一场。我名下至今有义诊开放,所耗费的药材经?费不?在少数,资助医馆本来就是一件很吃力的事。”

“所以?我……”崔锦章说到?这里,颇有些不?好意思,“想借一点钱周转。”

薛玉霄已经?猜到?他的请求:“你?放心,我会?帮忙的。”

裴饮雪听到?是这种事,心中觉得自己太过敏.感了……怎么在她身边待久了,只要?见到?男子跟她私下亲近说话,便如此多疑?他莫名感到?愧疚,刚想道歉,就见到?崔锦章十分高兴地扑过来抱了她一下,抓着薛玉霄的手道:“三姐姐,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一定会?帮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