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妻主?。”裴饮雪慢条斯理补充,“她买我花了十万钱,为抢夺我不惜开罪李氏,因此李氏嫡女?才会频频针对,待我如此恩情,我必报之。”

王珩:“……”

谢不疑:“……”

裴饮雪声?音清淡,语调没有波澜,但还是能从声?音里听出?一丝在意:“王公子此前?说河边一别,可是柳河?那时妻主?为编撰戏楼词曲,不得不每日出?入乐坊娱乐之地,并非有意寻花问柳。她还托我为公子的琵琶曲撰作唱词,拙作粗劣,请王公子海涵。”

说罢,他?向身侧看了看。还剑当即起身,将木匣里的一卷唱词递送给王珩,由王珩身边的侍奴接过。

王珩并未展开欣赏,他?知?道?这是裴饮雪一种对自己身份的维护。这个人外表看起来疏冷脱尘,好似不食烟火,恐怕同样有意于玉霄姐姐,否则也不会在意他?的亲近举动了。

王珩道?:“多?谢裴郎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唉,你们俩假模假样,总是这么说话?,我真的不爱听。”谢不疑坐姿懒散,身形微动,脚踝上?的金铃和长命锁便叮当作响,他?道?,“她人虽然很坏,是个混账骗子,但身段不错,这样的马上?功夫,想必……”

说到一半,两人不约而同地制止他?。

“四殿下?,吃点东西吧。”

“咬在糕点上?,总比咬在别人身上?好。”

谢不疑想到咬她的缘由,继而想起薛玉霄捂着他?的嘴不让他?说话?,还捂了两次,一下?子恼羞成怒:“你们以?为我愿意?薛玉霄居然对儿郎动手,是她先”

“玉霄姐姐有礼有节,绝非你口中所?形容。”王珩不再掩饰,目视前?方。

“妻主?待郎君极尊重,想必事出?有因。”裴饮雪神情淡淡,语气中全是维护。

谢不疑:“……”

两个被女?人吃掉了脑子的家伙。

他?含着气不跟两人搭话?,继续看向球场,视线却忍不住总是停在薛玉霄身上?,像是咬在她身上?一样咬了咬酒器。

场内已打完半场,正在休整。在薛玉霄学会规则、熟悉击球后,两人的分数直线上?升,虽然跟袁冰那队仍差几分,却把萧平雨、桓二两人压在后面,至于其他?娘子的队伍,更?是远远落后,拍马不及。

半场下?来,薛玉霄也出?了点薄汗,场上?清风来去,令人身心通畅,她下?马更?换护手,顺便捡了几个石子,跟李清愁道?:“她可有再为难你?”

李清愁回:“频频搞些小动作,让我打得胸中郁结,她就不怕下?一场射箭,我拉弓贯到她脑门上??”

薛玉霄闻言便笑:“你要是真如此残暴,也不会被她为难住了。下?半场你尽力去打,我们差得不多?,我来挡住她。”

“好。”李清愁点头,又道?,“你学击鞠倒是神速。”

薛玉霄随口答:“女?足拿过世界亚军和九个亚洲杯,比赛我没少看。”

“什么?”

“没什么。”薛玉霄微微一笑,“我天赋过人。”

李清愁道?:“知?道?了,天赋过人的都?尉大人。”

她翻身上?马,等铜锣声?再度响起后,薛玉霄果然上?前?拦阻李芙蓉,让李清愁能尽力施展。两人狭路相逢,马蹄几乎快要碰撞在一起。

李芙蓉故技重施,薛玉霄却早有防备,她勒紧缰绳,黑马与她心意相通地微微偏离,让对方的月杖落空。与此同时,薛玉霄袖中一动,一枚圆润石子嗖地飞出?,十分隐蔽地冲过去

擦着李芙蓉的马腿而过,没伤分毫。

薛玉霄轻轻叹气,心说“要不然算了”,这念头刚一起,另一边跟李清愁争夺小球的袁冰动作一顿,她手中的月杖被打偏,让李清愁毫不费力地夺走了鞠球。

……什么东西?袁冰手臂一震,感觉虎口都?发麻了,她的月杖顶端方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得一偏,一时失去控制。

袁冰微微一怔,旋即听到小球进门得分的声?音。她看了看月杖,对李清愁道?:“你做了什么!”

李清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袁冰随即看向薛玉霄,见她面露微笑,神情还是那般温和,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满肚子坏水的人,于是扫除了对她的怀疑。

辛苦梅花候海棠(4)

第34章

两人愈战愈勇, 到?了敲鼓收官之际,已和袁冰二人仅差一分。

薛玉霄灵敏机变,李清愁胆识过?人,在?激烈密集的鼓点当中, 最后一分也从袁冰的月杖下夺取, 扳平局势后,两侧的乐师吹起肃杀的破阵曲为场上女郎助兴, 曲声?和着鼓乐、蹄音, 伴随着月杖与鞠球相撞的脆响最后一个余音落下, 彩色鞠球被打入门?中。

幞头?女郎清点分数,向众宣告:“薛都尉、李掾,胜”

周围顿时响起武将娘子们的道贺恭喜声?, 两侧楼宇之上,适龄郎君们也怀揣香囊信物, 倚栏期盼, 希望场上的英杰女郎能回首相望, 促成姻缘。

袁冰当场将?月杖摔在?地上,击球杖从中断裂, 劈成两半。她调转缰绳,正要翻身下马让侍从牵走,便见到?眼前一匹墨黑的神骏拦住去路。

薛玉霄横在?她面前, 面带微笑:“既然比试高下, 一决胜负,怎么能没有彩头??”

黑马浑身如墨, 只有四蹄皆白, 名为踏雪乌骓,毛顺皮亮, 精神抖擞,此刻正跑出热气,颇有战马脾性。而薛玉霄一身乌金骑装,领口上的金绣闪着耀目之光,挡在?面前,忽然涌起一股令人胆寒的压迫力。

袁冰微咽唾沫,觉得她虽然仍旧微笑,但模样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她道:“彩头??事?先并未约定?,你现在?来要,不过?是仗着自己得胜所以威胁罢了。”

“非也。”薛玉霄道,“你击球偷袭我,我却原谅你,在?你的长项上竞技,愿意拿我如今盛极的声?名为赌注,这就是彩头?。”

袁冰问道:“那你想做什么?”

她话语中有示弱之意,薛玉霄便直言:“我听闻你们袁氏有一架古琴,名为‘绿绮’,司马相如嫁文君时以此琴献《凤求凰》,曲惊天下,终于如愿以偿。不如以此琴做注,让我敬赠给王丞相。”

王秀在?朝堂上为她说?话,薛玉霄虽然不知何故,但对?出于丞相好意的答谢、加上她和王珩相识,这样赠送一把贵重名琴,十分合度。

袁冰却马上误会?了,她恼怒道:“你岂是为敬赠丞相?不过?是为王郎的‘秋杀’打抱不平!薛都尉,这借花献佛倒玩得很顺啊。”旋即又冷笑,“司马相如不识抬举,两人门?户不当,卓姬不惜夜奔弃家而走,也要娶他为正君,他却朝三暮四,婚后无德。千古才女为一男子作?《白头?吟》,可悲可叹!何况绿绮是我家中珍藏之物,岂能为注。”

卓文君通音律、擅抚琴,被这个世界称为“卓姬”。她被司马相如以琴声?打动后,不顾他出身寒微,执意迎娶,与巨富之家决裂,后当垆卖酒养家,常有小?郎君光顾,只为探看卓姬风采。后司马相如与一个茂陵女子偷.情,她作?《白头?吟》以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