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侧在榆林驻扎的都统宇文霞按住她的肩膀,提醒道:“将军要?为锡林盟中上万的兵卒百姓着想。”

慕容芸再三忍耐,这?才松开手,压抑地坐下。

拓跋晗转过视线,问宇文霞:“都统可愿出?兵?”

宇文霞方才虽然劝说她人,但她自己其?实对此战并不看好。天下之?归在于人心,薛玉霄一路而来,既没有?屠城劫掠,又没有?惊扰百姓,手下军士纪律严明,加上一路收编降军、就?地招募,已经有?二?十余万人马。如今拓跋婴已死?,恐怕在座的诸位,有?一半都不愿意以自身之?力来面对如此磅礴之?师。

她们如今坐在这?里,不过是为了观察其?他人的动向、在大义?上不落人口实而已。

宇文霞沉默片刻,道:“狼主对此有?几成胜算?”

拓跋晗在心中计算一番,道:“我?三姐虽死?,是被薛玉霄算计而死?,她是为争一时意气不肯回锡林,才早早亡故。如果是我?,自然当进则进、当退则退,如果在座的各位都统都愿意出?兵助我?,为我?所用,胜算自然在五成以上。”

众人面面相?觑,都怕自己出?兵襄助,却被拓跋晗毫不爱惜地使?用,将士军力一旦损耗,在北方各族当中的话语权也会随之?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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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静寂中,无人出?言。拓跋晗有?些心急,连忙催促道:“诸位意下如何?再不联合,就?真的要?被薛玉霄一一破之?了。大夏之?命脉危在旦夕,难不成真要?朝拜齐朝不成?!”

她再三催促,终于有?人道:“殿下,我?有?一计,或许可以退敌。”

拓跋晗道:“快快请言。”

那位谋士道:“听闻殿下帐下收留了独孤无为,独孤将军乃是大夏第一神射手,我?们只要?假意降服,将大夏国?玺奉于锡林城前,请薛玉霄前来纳降,再命独孤将军隐藏在城楼旗帜之?后,以重弓射之?。只要?命中,此人必然命丧当场她一死?,齐军大乱,我?们顺势交战,必能重挫。”

拓跋晗面色一滞。

众人皆暗暗点头。此计虽然失德,但是进可暗杀,退可交兵,打不过也能守锡林只是假意投降的拓跋晗冒着风险而已,很符合众人心意。

拓跋晗面色变了又变,半晌挤出?来一句:“独孤将军已经走了。”

“走了?”谋士大惊。

“她杀我?部下,径直逃走了!”拓跋晗道,“我?前去招募兵马时,她已在夜中杀了我?的部将,向薛玉霄驻扎之?地逃去了。此人当年就?被齐国?国?主放过性命,两人早有?旧情?。”

“这?……”

“我?倒是听说过此事……”

“独孤无为却不像那种人啊……”

众人议论纷纷。那谋士叹了口气,犹豫片刻,道:“卑职还有?一计,不过,此计太过毒辣,恐不得?人心。”

拓跋晗已经顾不得?人心不人心的了,催问道:“姬傅说吧,还请不要?藏私。”

谋士道:“我?们如今手中尚有?幽州,幽州主城当中有?一半以上的齐人。四殿下只要?舍弃青州四郡,将兵力全部囤积在幽州,然后广告天下,对薛玉霄明言,还她青州四郡,命令她退兵止步,班师回朝,否则便杀尽幽州当中的齐人。殿下兵重,民众无力反之?。薛玉霄为人心着想,自然退兵。”

拓跋晗愣住了。

不光是她,在座的众人也尽皆呆滞。有?一半人若有?所思,也有?如宇文霞、慕容芸等?惊诧无比,随后怒目相?视的。

“殿下不可!幽州尚在我?等?掌控之?中,哪怕放弃此地,也不能做这?样的伤天害理之?事。”

“城中汉民有?四十万啊!”

“你出?这?样的主意,难道不是存心让我?们遗臭万年?前朝交兵以火焚城,计策之?毒有?伤天和,所以最终一败涂地!今日之?策是以人命来要?挟仁主,比火攻更为残虐,到了地下,我?们如何去见老国?主!”

“哼。”拓跋晗忽然道,“老国?主?我?母亲就?死?于三姐的计策中,你追随我?三姐多年,怎么这?个时候想起?先主来了?虚伪!”

她心中略有?意动,道:“不如我?们就?……”

话音未落,门外蓦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是要?自取灭亡么?”

大门豁然洞开,守门的士兵被捆缚住摁在下方,光华倾泻,白衣佩甲的薛玉霄逆光立在门口,身侧亲卫陪侍,后方亦有?将军随行。她接过这?句话,朝四方环视一周,指了一个位置,随从立即放上一个胡椅。

她掸了掸衣袖灰尘,身姿立如玉璧,从容入座,抬首与拓跋晗四目相?对:“四殿下此言,真让朕心寒啊。”

拓跋晗按住桌案,下意识地半挺身而起?。她立即攥住腰间刀柄,冷冷道:“你如何进来的!外面巡逻的……”

“四殿下放心,我?只是请人传了个假命令将她们引开了而已,守在那里的将士只是围困擒捉,不会伤及性命。何况我?不请自来,是为了参宴商议,不是为了杀生。”薛玉霄道。

请人?!

拓跋晗立即怀疑地扫向众人,不需要?她过多质问,宇文霞便从座上起?身,走过去拜倒在薛玉霄膝下,半跪回禀:“末将观天下大势,不愿意助纣为虐、残害生灵,还请陛下善待我?麾下部落百姓,宇文霞愿效死?力!”

说罢,迎面磕了个头。

薛玉霄抬手扶她起?来,道:“将军请起?。”

“你这?叛徒!”拓跋晗见状,头脑一热,大骂道,“你背叛大夏,出?卖我?等?,我?现在就?取你首级!”

她手中刀兵骤然出?鞘。

薛玉霄看了她一眼,不动如山:“幽州虽为大齐旧土,但也被你们经营了这?么多年,我?居然能在这?里听到类比屠城的毒计,真是残忍冷酷之?至。难道在座的都统将军们都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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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晗握着刀,辩道:“两军交战,本无常法,胜者为先!你以仁义?道德来约束敌人,岂不可笑?!”

薛玉霄闻言微笑,对她轻言慢语道:“狼主有?所不知,我?要?不是怀揣一分仁德之?心,你眼下已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她言语虽轻,拓跋晗和在场众人却都脊背一凉,心口狂跳起?来。

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身上。在这?个议事厅内,都统、将军、参宴的各位首领,身侧都只有?两个亲卫。而薛玉霄进入后也同样,身后只有?李清愁和韦青燕两人,众人看似彼此相?同,但实际却不然。

被封闭的门后,所有?人都不清楚局势如何。外面驻守着各个部落而来的亲军,人数有?多有?少薛玉霄能够进入这?里,说明她已经实际控制了局面,说不定走出?这?道门,就?是万军当面、箭矢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