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裴郎素来敏锐,惹得他?再睡不着觉怎么办……
薛玉霄沉思之际,一双手却已?经环上腰身。裴饮雪的手臂收拢起来,将陛下的窄腰紧紧收在怀中,而后忽然翻身侧倾,将妻主抵在榻上,连同被子都拉起来一块覆盖在两人身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紧紧地抱住,嗅闻她身上的气息这种气息弥散于锦被、垂帘、甚至笔墨之间,太?极宫的一切物品都比其他?地方好,带着一股薛玉霄的气味。这种味道?其他?人不能?感应到,裴饮雪却只有在被她气息包围时?,才?能?非常安稳地入睡。
薛玉霄发觉他?有些?黏人:“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蹭上来了。”
裴饮雪动作一滞,没有看她,气势很足地用力咬她,但牙齿碰到她肩头旧伤,怎么忍心咬下去?只是像小猫一样收敛着倒刺舔一舔,语气幽然地道?:“你嫌我贴你太?近了。”
薛玉霄连忙道?:“哪有。”
“我都听出来了。”他?慢吞吞地爬起来,“陛下要赶我走了。”
薛玉霄立刻解释:“我是觉得你跟平常不同。”说着伸手抓住他?的手臂,重新抱住他?,这么一抱才?发现他?的眼睫居然湿润润的,就?方才?那几句话,竟然让裴饮雪默默地流了一点点眼泪。
薛玉霄顿时?自?觉罪大恶极,贴过去亲了亲他?,说:“好裴郎,谁惹你不高兴了?怎么今日如此伤怀。”
裴饮雪用被子把两人盖得严严实实,声?音很低:“你太?忙了,有两日没好好抱我。”
薛玉霄:“啊……”
“我身上已?经没有你的味道?了。”他?说。
薛玉霄:“……啊?”
短短的一息寂静后,裴饮雪声?音低得已?经快要听不见?了,他?继续说:“……一点点也没有了。把我身上沾满你的气息……妻主,这样我才?能?睡得着。”
薛玉霄完全怔愣当场,她的脑子飞速运转,转了半天不仅没有成效,连cpu都要烧了。裴饮雪说得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是在……勾……勾.引我吗?
裴郎抬眸,清冽的眼眸积蓄了一点点水淋淋的泪意,如同清波拂荡。
钗钿堕处遗香泽(2)
第90章
哪有……哪有这样的。
薛玉霄向来镇定, 泰山崩于前而面色如?常。谁承想遇到裴饮雪这样期望又可怜的?目光,顿时方寸大?乱,喉咙拔干,低低地道:“你想怎么……怎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也不必问下去了。
这话说?到一半, 薛玉霄就感觉到一股即将失控的意志吞没脑海。她俯身贴合下去, 将裴饮雪扣在怀中。她身?上的?气味慢慢地渡过去,从?她的?发间、指间, 从?她单薄里衣的细丝之间……从她的视线、她的?身?躯、她的?目光, 凡是薛玉霄所有的?一切, 都沾着这股亲近的馥郁气息,香气像是被?炉火迸溅的?火星催得更浓了一样,完全掩盖住裴饮雪的?呼吸。
所有的?地方, 都属于她了。
幽冷梅香被?盖住。仿佛是被?她的?轻轻贴合掩盖,又仿佛是被?她的?拥抱所笼罩。她的?囚笼张开, 困着一只流泪地、焦渴的?兽, 他并非因为疼痛而流泪, 而是因为这份长久期望得到了片刻满足。无可遏制的?灵魂相融注满了他的?心口,他的?四?肢百骸, 都从?干枯孤寂,变得万分充盈。
像是久旱的?土地骤然?迎来一场初夏暴雨。
窗外也响起一阵雨声。浓云之?间,雨水的?声响从?屋檐狂乱地落下, 窗子没有彻底关上, 窗棂被?雨水激得水花四?溅。
雨水破碎着、打在外窗下才开的?芭蕉叶上,与室内的?响声交映。水声如?捣, 细细地将芭蕉洗透, 绿叶怨悱地滴落残雨,颤动着被?濯得愈发透亮了。
这是今夏第一场雨, 干燥发旱的?土地吸饱雨水,泥泞不堪。虽是深夜,窗外仍有巡视宫人清理砖石的?声音,低声的?交谈、窸窣的?碎响,践踏的?足音,闷闷热热地汇集在一起。
裴饮雪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又仿佛没有听见。他咬着唇,视线里只有摇动的?纱幔,一股更闷热、令人眩晕的?感觉直达脑海。他翻身?继续的?时候,薛玉霄忽然?抓住他的?手?,问他:“水声太大?了,我没有关窗。”
裴饮雪怔了一下,动作滞住不动。他忽然?怀疑薛玉霄说?的?是不是檐下飞落的?暴雨,还是蕉叶上滚滚的?新露?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伏在她肩上,轻轻地道:“要让人听见……也早听见了。”
薛玉霄忽然?忍不住笑?,眼眸弯起,扬唇道:“如?果真是那样,应该早就有人烧好热水,预备沐浴了。裴郎,你跟我一起去。”
裴饮雪没有立即答应,他被?薛玉霄的?气息环绕着,香涎中蔓延着一点点檀麝般的?微涩。他不想动,更不想把妻主的?气味从?自己身?上洗掉,干脆抱着她把她黏在榻上。
薛玉霄摸了摸他的?脸:“不想去吗?”
“再等一下……”他闭上眼,任由她的?掌心贴着面颊,“……就一会儿……”
薛玉霄安心地等待着。
云收雨歇,斗拱飞檐上依旧有残雨流下来。她聆听着飞檐下细细的?雨声,过了片刻,帘外果然?有宫侍行礼说?:“陛下,已在暖阁备好了热水。”
太极宫的?西暖阁没有做居所之?用?,而是修了室内池水,名为鸾池。据说?这是前代一任皇帝酒池肉林之?用?,彼时昏庸无道的?帝王就会在池内饮酒,让美郎君只着轻纱侍奉,遇到清俊美丽的?便拖下水中……如?此恶行维持了三天三夜,反抗者尽皆死于屠刀之?下,连皮囊都剥下做成了薄如?蝉翼的?美人帘。
而后经历数任帝王,鸾池被?几次重修,已经脱去了豪奢靡乱的?风格,变得十分典雅质朴起来。
薛玉霄道:“好,不急,先下去吧。”
宫侍这才后退而去。
她怀中还挂着一个人,裴饮雪听了这话,早就躲避般地把脸颊掩藏起来了,他的?心跳陡然?加快许多,不知道是太过不好意思、还是因羞惭而愈发兴奋起来。薛玉霄勾住他的?下颔亲了一口,说?:“去沐浴吧,不许再拖延。”
裴饮雪慢吞吞地起身?,给薛玉霄将湿了的?里衣换掉,他挽住薛玉霄的?手?,放在面前贴了贴脸颊,又黏糊糊地亲了亲,轻道:“钩肩旧了,我给你绣个新的?。”
钩肩是亵.衣上方连接肩膀的?一块布料。
薛玉霄点点头,刚要下榻,又被?裴郎拉了回来。他认真地凝视着薛玉霄,薄唇微动,好半晌才默默地说?了一句:“……你也亲一亲我。”
亲一亲……
薛玉霄胸腔里急促跳动,听着这三个字,被?黏得心都要融化了。她俯身?过去用?力地亲了一下,在裴饮雪唇上亲出鲜明的?响声。
两?人这才同去沐浴洗漱。
……
次日,裴饮雪睡眠不足,那帮后宫里作为摆设的?侍君已经跑来给他请安,都是如?意园西院里的?旧人,一部分愿意离宫改嫁,薛玉霄已经赐金放还,一部分则想要过富贵不愁的?太平日子,所以在宫里混吃等死。大?概有个小猫两?三只,倒是并不惹是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