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霄先是祝贺他,随后道:“葛仙翁三次被请入宫廷,最终却仍然隐居,一生?不?仕,他允许你?做医官吗?”

崔锦章冲着薛玉霄眨眨眼:“我只做一阵子而已,天?地广阔,还没有什么人能牵绊住我的自由?。我是在观星时看到天?府星境况不?佳,所以入局解之,以破除天?府星困局。大不?了到时候卷包袱逃跑,她一个堂堂皇帝,还能跟我一个儿郎计较不?成?”

天?府星是凤君之位在星辰上的代称。

薛玉霄愣了愣,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很奇怪的错觉“他不?会是为了我吧?”,但这?一丝怀疑很快就?消散而去?,因为崔锦章的眼神太过清澈真挚,仅有“你?人很好,我来帮帮你?”,这?么一点非常单纯的意思。

薛玉霄玩笑道:“你?不?会是贪图我家里有钱,可以帮你?资助医馆吧。”

崔锦章居然立刻露出被看穿的苦恼表情,他低头收起自己的蓍草,将它们妥善包好塞回去?,支吾道:“……也不?全是……是你?命中有此福报,破财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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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饮雪凑到耳畔,轻声叹道:“看起来很像个卜术不?精的小骗子啊,你?要被他骗走一些钱财了。”

薛玉霄回道:“在你?身价以内,我倒是可以舍得的。”

身价?又提这?十万钱,他当?初只回嘴说了一句,难道还要提一辈子?裴饮雪心中略有些恼,把冰凉的手指暗暗伸进她袖子里,摸着她温热的手臂。指尖才刚触碰过去?,薛玉霄就?反手攥住,一把将某人紧紧按在掌心。

裴饮雪挣脱不?及,只得跟她依偎着坐,遮掩地整理衣袖。但他很明显看到崔锦章的视线扫了过来,话锋忽然转成:“郎君体内寒症看起来无虞,但还是得再调养一阵子,才能考虑生?养之事。”

裴饮雪耳根一热,用力把手抽回来。听?薛玉霄一本正经地问:“男子到底是怎么生?的?我真是一点儿也不?明白。”

崔锦章愣了愣:“你?不?知?道吗?”

他是医师,并不?太忌讳这?个,马上解释起来:“阴阳和合时,如若女子十分情动,就?会产生?能让郎君生?育的一物。郎君会在有孕之后……”

这?俩人倒不?介意,只剩裴饮雪一个人不?好意思,他垂眼看着炉底的火星,竭力把自己隐藏起来,最好存在感能降到最低,他喉咙干渴地喝了一点加了药草的酒,恰好一句话入耳

“……十月之中,胸口会渐渐宽阔丰盈,嗯……摸起来倒会很柔软,但不?可以随意抚摸,通.乳疼痛,以免碰痛了……”

裴饮雪被一口酒水呛到,掩唇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耳垂彻底红透了,手指在袖中不?安地蜷缩。两人一齐朝着他看过来,这?种羞耻愈发浓烈得令人口不?能言。

薛玉霄给他拍了拍背,想要缓解他的呛咳。裴郎却拂下她的手,唇瓣嗫嚅几下,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道:“你?们聊。”旋即起身走开,神思恍惚,差一点撞到旁边那?架泼墨山河屏风。

崔锦章面露不?解,问:“郎君怎么了?”

薛玉霄抵着下颔,笑眯眯地道:“嗯?我不?知?道哦。”

……

晌午过后,送走崔七郎,薛玉霄派人将周少兰和关海潮带过来。

彼时两人正在演武场操练军士。

跟着周大当?家一起投诚、而且并未被杀的匪军数量不?多,每一个都?本领不?凡、极通水性。只不?过进了京兆,就?要改正匪军的习气,像正规军的方向整改。

匪气难改,为了整合操练、让她们不?触犯军规,两人真是每天?愁得一个头两个大。而且韦家那?对姐妹还经常站在旁边虎视眈眈,佩剑负枪,冷脸监督薛氏近卫的军规比其?他正规军还更严苛,几乎做到令行禁止,与百姓秋毫无犯,但凡有人仗着自己军兵的身份耀武扬威,只要被韦统领抓到,就?会被打得皮开肉绽。

两人接到少主的传唤,心里都?有点犯嘀咕。

关海潮摸着自己齐耳的断发,又摸了摸薛玉霄当?时亲自赐给她的头巾,咂了咂嘴:“大姐,你?说少主不?会是反悔了,又要我的脑袋吧?”

“不?会。”周少兰道,“我们都?过了明路了,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是不?是哪个小崽子在外?头惹了祸?”

说着,她的目光横着扫过改邪归正的匪军。那?些水匪被这?目光一掠,脊背惊出冷汗,忙不?迭地跟两位老大解释。

“绝没有啊!当?家的……不?是,周统领。我们安分守己,路过的小郎君都?不?敢调.戏啊!”

“是啊是啊,我们安分得连窑子都?不?逛的!”

“就?是……”

“行了,滚回去?继续操练。”

两人掉头跟着传话的仆从?而去?,一路上又是梳发、又是整理衣裳,生?怕在主子面前外?表太像贼匪,惹她不?快连同“少主”这?个称呼,都?是跟着韦青燕叫的,要不?然她俩就?叫薛玉霄“老大”了。

及至如意园,入目的豪奢繁华令人目不?暇接。两人穿过小桥、回廊,走到主院的厅中,抬头看见薛玉霄正陪郎君下棋,在棋枰旁边点着一炉香。

两人也不?敢看裴饮雪的模样,行了个大礼,正要磕头时,听?薛玉霄说了一句:“免了。坐。”

旁边放着空坐席,两人谨慎地坐上去?。

薛玉霄跟裴饮雪下了几手,余光瞥见两人神色忐忑。她抬手让周围伺候的人下去?,忽然问:“在京中的日子如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少兰答:“少主所诺果然不?虚!我等有精刀悍甲,吃得饱饭,不?必担惊受怕,从?没过过这?么安生?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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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海潮附和:“我也是这?么想的。”

薛玉霄点了点头,轻描淡写道:“尔等欲做皇帝否?”

啪嗒。

她的指尖将一枚棋子落入局中。

裴饮雪毫不?惊异,只淡淡地观察局势,继续取用棋子。反倒下方的两人,好悬没头发都?炸起来,瞠目结舌,直咽口水,哆嗦道:“少主可是与我们开玩笑?”

薛玉霄说:“哪里,我是真心实意地问你?们。我偶然听?说有一处地方,里面藏着前朝珍宝,数额之大可以组建起一只军队,正好想派你?们二人去?探索取用,可一想到以两位的英武,应该拿到宝物后就?再不?回来,依靠珍宝自立为王、争夺天?下了,所以问你?们欲做皇帝否?”

裴饮雪看了她一眼,心道你?可别把人家吓出什么好歹来。

关海潮果然被吓住,一时都?没能听?懂薛玉霄话语里几分真几分假。她被唬得急忙表明忠心:“少主,我的心天?知?地知?啊!自少主将头巾递给我,叫我自家姐妹的那?一日,我这?条命都?是少主给的!怎么可能取宝逃窜?要是谁有这?个念头,我先砍了她的脑袋!”

周少兰倒是略明白些,她沉声道:“要是真有宝物,我二人才智不?足,身份又在您掌握之中,绝无据为己有之力。”

薛玉霄叹道:“周统领,你?能保证你?底下的人,个个都?这?么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