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要谋划算计,将整个清远侯府当做筏子,踩着一众尸骨往上爬……也该是后来做的决定。
因为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被热油烫伤了脊背,皮肤溃烂流脓,趴在病床上还要忍受姜晏叽叽喳喳的吵闹,微笑着应付她那无聊的话语;每每读书写文,凝神沉思之际,被姜晏砸石子扔花,也不恼不怒,只拿无奈的口吻劝阻。她难过的时候,孤独的时候,扑在他怀里声嘶力竭地哭,面容尚且稚嫩的他也会露出类似心疼的情绪。
晏晏,晏晏,别难过。
有我呢。
现在姜晏才知道,从很久以前开始,最起码年之前,尚属少年的宿成玉已经是个完美的骗子。
关怀是假的。
心疼也是假的。
假的,假的,什么都是假的!他是没有心的怪物,披着皮的畜生,而姜晏自己,从头至尾就是个笑话。
沈知婴不知道姜晏的想法。p18资源裙:11(65(24(28(5
他将她的话当成了谴责与叱骂,漂亮的眼眸黯淡下去,手指探进衣领,按住发痒疼痛的喉咙。
“咳……晏晏,我没有算计过你。我知男女有别,以前……以前是我忘了分寸,举动亲密了些。你消消气,先把衣裳换了,别生病,好不好?今天把这些破事都说清楚了,以后我再不来打扰……”
话未说完,面前的少女突然伸手,将他推倒在身后的软塌。沈知婴这几日思虑过甚,本就体虚气短,没有防备住,脑袋重重磕在雕花窗棂,疼得两眼发黑。
哗啦啦的雨声,风声,掩盖着暖阁内的动静。
“晏晏……”
沈知婴扶着疼痛的额头,刚要起身,带着湿气的重量压在了他的大腿上。姜晏骑了上来,一手捏着裙角,一手揪扯他的腰带,将整齐的深衣扯得松散滑落,露出内里单薄的亵裤。
沈知婴的脑子可能撞傻了。
他忘却思考,失去判断,眼睁睁看着姜晏扯开亵裤,将里面那根羞于见人的孽根掏了出来。
“闭嘴,吵死了。”
湿淋淋的少女声音低哑,像哭过一般。她的眼尾也是红的,挑着漉漉水光。
“沈知婴,我听不清你在聒噪什么。”
“不是要赔罪么?”
“不准动。”
她学着市井听来的下流话,轻声道,“我要肏你这个心思龌龊的贱人。”
51 满脑子的黄色废料属于是
龌龊。
这真是个贴切的形容。
沈知婴知道自己藏得并不好。
记事起,他就换了身份,成为沈家的小千金,沈如青的妹妹。除了父母兄长以及贴身伺候的奴仆,再无人知晓他真实的性别。
裙裳,珠簪,耳坠,香粉。
胭脂,手镯,亵衣,发髻。
他熟知女儿家的一切物事,模仿女儿家的举止言辞。他一日日长大,男女界限变得十分模糊;然而身体的违和感,又时时提醒他是个套在粉妆皮囊里的男儿郎。
第一次与姜晏见面,大概是沈知婴八岁的时候。
清远侯夫人登门做客,带了女儿来。她裹着绛红绣白梅的披风,胖嘟嘟的脸蛋藏在毛茸茸的兜帽里,仿佛一只雪捏的团子。身子还不到沈知婴肩膀高,说话时嗓音软软糯糯,口齿不清。
我住早桂街,叫我晏晏呀。
沈知婴嘴里当即含了一句脏话。
干。
她好可爱。
彼时沈知婴还只是个身心不太协调的稚童,遇着中意的人或物,就会生出“想要”的意愿。他用了一盘点心,几次游戏,迅速与姜晏拉近关系,成为她可靠又体贴的婴姊。
清远侯府就这么一个宝贝千金,姜晏没有姊妹,自然处处依赖沈知婴,喜欢沈知婴。沈知婴也没生出歪心思,他自己还只是个孩子呢,亲近姜晏,无非是觉着喜欢,觉着可爱,想带在身边,抱在怀里,像那些感情亲昵的闺中密友一样,相伴着度过无聊冗长的时光。
然而不久之后,姜晏就有了宿成玉。
一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宿成玉。
孩童往往是最天真也最残忍的。姜晏在乎宿成玉,放在沈知婴身上的心思自然就变少。沈知婴不忿于这种改变,好几次赶在姜晏去找宿成玉的时候,揪她的发髻,拆她的簪花,把人弄得气鼓鼓的。
别气呀。
沈知婴咽下单纯的嫉妒,微笑着说,五娘,我重新给你梳个头,比之前的好看。你怀哥哥见了,也更喜欢,是不是?
于是姜晏破涕为笑。
这种事做得多了,自然逃不过沈母的眼睛。沈家家风重仁德,沈母担忧次子以后心性不正,特意找沈知婴说了几次话,提醒他莫要欺负五娘,也莫要干预五娘的事。
沈知婴不觉得自己在欺负人。
因着男扮女装的关系,他常常待在家中,没有访客时,就独自坐在房中读书。他什么书都读,阳春白雪下三滥,只要是带字带图的,哪怕是本账册,他也要看一看。
有些书册按理不该被沈知婴接触到,但他有个极不靠谱的兄长,喜欢在各种旮旯角落藏违禁物。刺客秘闻,毒药配制百年考,世家丑闻辑录,艳情话本,模仿交合的小人偶……沈知婴无聊就寻宝,把兄长的宝贝全都掏出来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