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说后他们回来,就是自愿归来,自己没有强迫他们,才能更肆无忌惮地压榨他们。
“让这群已经有出息的勋贵子弟当教书先生,先进带后进,才能让年轻的勋贵子弟有更大的动力。”刘盈看了一眼过了晌午的日头,眯着眼睛笑。
年轻人对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同辈人,向来是不太容易服气的。他们总认为,自己不如年长的同辈,只是因为晚生了十几年。
这等狂妄,毒打一顿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一章半合一,欠账-0.5章。目前欠账85章。
碎碎念(宋史相关,请屏蔽):
这章算是给之后的宋朝文打预防针。我在文案强调“对北宋历史人物有好感的人谨慎观看”……
这里选两条他的历史局限性言论,如果不能接受,下一本真的别看了,免得太难受了骂我。
1、
若青奴才,雅宜舐痔,踞厕见之,正其宜也。
卫青这个奴才,正适合给汉武帝添屁股上的痔疮,汉武帝蹲厕所时见他,十分合适。
有人评价苏轼不是骂卫青,是看不惯外戚。但厌恶外戚可以骂无能的外戚,用如此恶毒的话骂卫青,他针对的确实只是卫青。因卫青唯一的“缺点”,就是“外戚”,苏轼便可以造谣他在汉武帝上厕所后,舔汉武帝的痔疮,后世还说苏轼“情有可原”吗?
2、
士大夫捐亲戚,弃坟墓,以从官于四方者,用力之馀,亦欲取乐,此人之至情也。 若雕弊太甚,厨传萧然,则似危邦之陋风,恐非太平之盛观。
士大夫舍弃亲戚,离开祖地,在天下各处当官,努力工作后的空闲,也需要取乐,这是人之常情。(如果实行了“免疫法”,士大夫不能免费驱使百姓在家里做劳役),士大夫过得就太苦了,简直是亡国陋习,实非太平景象。
这个上书是反对王安石的免役法。他出发的角度不是国家如何,百姓如何,而是士大夫需要享乐,这样会让士大夫不能享乐。
这独非苏轼的局限性,乃是宋朝所有士大夫的局限性。
这个局限性,看文彦博和宋神宗的对话就能理解得更深。宋神宗对文彦博说,变法有利于百姓。文彦博回答,“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
范仲淹忧国忧民,但也认可文彦博。
宋仁宗时期,强盗劫掠高邮,知军(地方军事长官)晁仲约不仅不敢出兵,还向当地百姓征收财物,送给强盗,希望强盗改道。此事触犯律令,且激发民怨,宋仁宗震怒,欲按照律令治罪,被范仲淹劝说,晁仲约无罪释放,之后还官运亨通。
范仲淹私下承认,晁仲约确实有罪,害民极甚,但“祖宗以来,未尝轻杀臣下。此盛德事,奈何欲轻坏之?他日手滑,恐吾辈亦未可保”。
想想范仲淹都这样,其余北宋官吏,耸肩。
哦,对了,北宋不杀士大夫,并不是“祖宗以来”,而是自宋真宗想要泰山封禅,讨好士大夫开始,就没杀士大夫了。无论是宋太祖太宗,还是宋真宗前期,士大夫犯罪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再说了,因为担心士大夫被杀以后自己也被杀,所以就劝宋仁宗把该千刀万剐的罪官无罪释放,甚至提拔……好歹定个流放啊!不然免官也行啊!
唉,范仲淹是贤臣,宋仁宗是(文人公认)仁君,这绝对是独属于北宋贤臣明君的浪漫。
至于有人说“那时东坡大大还小,他之后就不了巴拉巴拉”。苏轼上书的时候,已经三十四岁。而他之后虽反对保守党一些过于脑残的政策,但对“免役法”一直深恶痛绝,坚决捍卫士大夫享乐的利益,并无改变。
苏轼对北宋乐坊制度也是持如此态度。
苏轼在杭州当官时,一个年轻漂亮的乐坊女子攒够了钱,报请上官请求赎身从良,苏轼批复“慕周南之化,此意虽可嘉;空冀北之群,所请宜不允”。这句话很有文采,化用典故,但直白翻译,就是姑娘你年轻漂亮,该继续为服侍士大夫发光发热,所以不准赎身。
这件事是与苏轼同意年老乐坊女子从良,对比来描写的,典故出自北宋《渑水燕谈录》,是极具史学价值的“史料笔记”。
王辟之尤其推崇“三苏”,“三苏”并称,和“三苏”大部分私下美好品德的事迹,就是这篇文章写的。所以这不是后世嘲讽苏轼,而是北宋人夸赞苏轼断案有方,言语风趣,是正面例子,让士大夫学习。
你可以捂着眼睛说“正史没写就不算”,但这件事至少证明了北宋的价值观各朝各代女子赎身都叫从良,唯独北宋,年轻貌美的“花魁”不可赎身,士大夫认为花魁服侍士大夫才是发挥才干的正途。
是不是毁三观?
因为北宋所有价值观的基础,就是“士大夫的利益”。
3、
右臣伏见熙宁以来,王安石用事,始求边功,构隙四夷。王韶以熙河进,章惇以五溪用,熊本以泸夷奋,沈起、刘彝闻而效之,结怨交蛮,兵连祸结,死者数十万人……
这是苏轼后期的上书,骂王韶、章惇。熊本等难得能领兵的文人将领挑起兵祸,友邦惊诧,才导致北宋外患。
此封上书整篇完全颠倒是非黑白,事实是西夏入侵,王韶熙河之役大胜(北宋难得的对西夏大胜)收复五洲,拓边两千余里,当世和后世的评价都是“断西贼右臂”;川贵桂三省交界处叛乱,章惇领兵平定叛乱,招抚四十五州;西南夷叛乱,交趾入侵(就是交趾打到广州城那次),熊本领兵击溃交趾,俘虏交趾太子,交趾国王降宋。
在苏轼的上书中,却变成了王韶、章惇、熊本等平定叛乱、击溃外敌的将领,导致了叛乱和外敌入侵???
同时品鉴苏辙对章惇的弹劾,“虽罪名未著,而意有不善,辄不可留”。我之前科普过,这就是秦桧引用的用来杀岳飞的罪名,“莫须有”。
兄弟二人是一起弹劾的。
对比章惇在乌台诗案对苏轼的鼎力回护,或许有人感慨,怪不得章惇后来对苏轼深恶痛绝。但根据《宋史》记载的苏轼被贬的旨意时间和章惇回京的时间,苏轼先被贬,章惇后回京。宋哲宗极其厌恶苏轼这件事倒是真的。苏轼后半生越贬越远,是宋哲宗干的。
古代向来是臣子为皇帝背锅,于是在黄庭坚等宋臣的笔下,这都是章惇欲杀苏轼(指)。其实章惇在苏轼被贬上所做的事,就是没做任何的事。
苏轼晚年写信给章惇,希望与章惇修复关系,甚至希望与章惇一同归隐山水,再不问政务。章惇没回信。
两人在苏轼写这封信后,一两年间先后脚死了(怅然)。
两人的关系,哪怕在决裂后,也没有后世人故意写的那样狗血。
只是惘然与怅然。
总结:
苏轼和范仲淹,是我在北宋语文天团中难得喜爱的人。从我之前的文也可看出我对两人的偏爱。别看我上面写了那么多,他们的“历史局限性”算是语文天团中最小的一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