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到发疼。
陆之奚的额间起了薄汗,秀气的眉头因无处纾解、无法排遣的难受而紧皱着,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缺氧,失衡的紧张。
他放弃了,缓缓起身,走到淋浴室内,将水温调到了最低。
冰冷的水浇在身上,却没法把他心头那?股痛苦的灼烧感浇灭。
谁可能?知道她的行踪?
她在今年八月以来的行程,除了少数时候在学?校开组会、去学?院递交学?业材料的时候,他基本上都一直跟着。
稍微细想一下,她大?概是用独自在学?校的时间去安排离开他的行程的。
将范围锁定在这个时间里,通过她的行程去查这段时间她可能?接触了什?么学?生?,聊了什?么内容,在学?校哪些地方停留,绝对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而且蒋萤不算是外向的人,社交关系简单,交好的朋友就是周安宁,可惜那?人的嘴太严,撬不开,只能?派人盯着出行。
除此之外,她还有些平常不经常交往但?是关系亲近的朋友,有的不在北京,有的甚至不在国内。派遣人在境外调查虽然不难,但?需要动用家里的关系。
现在家族的继承权纷争到了收尾的时候,要这么做还得先把继承权的事情?先彻底定下。
陆之奚垂下眼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思?索,甚至开始回忆那场让他痛苦的梦境,试图找到可能?的线索。
冰冷的水珠顺着高挺的鼻尖落下,每一寸空气都散发着摄人的寒意。
会找到她的。
他对蒋萤有无限的耐心。
*
蒋萤给自己定制的戒断疗法有了一点效果?。
由于她是有意识地对自己进行反射性训练,大?脑防御机制使她对陆之奚的□□和感到恶心这两件事的联系建立起来稍有些困难,但?并非没有一点效果?,至少黑布丁和鳗鱼冻带来的反胃感觉使她浑身都变得冷感。
副作用是这让她平常的食欲出现暂时性的下降了。
蒋萤发现自己变轻了几斤后,为了健康不得不暂时停掉了这种极端的手段。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她试着什?么也不做,随后发现自己的瘾大?约下降了百分之二十,在一些忙碌的日子里,她已?经可以无视那?种燥意,直接在晚上安然入睡。
有时候也有按捺不住的情?况,用玩具还是隔靴搔痒,不过总算是有了一点感觉。
度过了最开始难熬的阶段,蒋萤的生?活在牛津的第二个月开始步入平衡。
她谨慎地没有与熟人联系,但?会自己在牛津的街头散步放风,偶尔在咖啡厅里坐一个下午。
独自生?活后,蒋萤才算从和陆之奚的关系里回过神来。
在陷入热恋时发现心爱的男朋友忽然变了脸,那?种潜移默化的、高明的控制手段令她迷恋,但?也令她恐惧。
在很多个深夜里,她也曾感到孤独。
人总是徘徊在许多正?确的道理?和错误的欲望之中,在忍耐和纵容之中寻找一处安生?之所。
理?智告诉她不可以沦陷,爸爸就是前车之鉴。
复杂的感情?变成浓稠的怅然,使她不得不缓慢地从这段关系里跋涉出来。
陆之奚给她的旧微信发消息的频率逐渐减少,从每天发几十条,到一天几条,到几天一条。
在上个月末,他最后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如果?你?真的要分手,至少该当面跟我说不是吗?」
「跟我说句话吧,萤萤。」
「对不起,是我打扰了你?的正?常生?活。」
「萤萤,我要回美国了,也许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我听你?的话,不会再找你?。」
从那?以后,蒋萤再也没收到过陆之奚的消息。
她对那?几句话半信半疑,并没有改变自己谨慎的行迹。
直到在这天的清晨,蒋萤在大?陆的社交网站上看见了几篇转载外网财经板块和娱乐版块的新闻。
她在新闻照片上看见了陆之奚。
牛津的三月里,天空仍然是万年不变的阴晦。
蒋萤泡了杯红茶,坐在宿舍的书桌前开始看新闻。
新闻上写,虽然陆之奚的父亲安东尼因为证监会的调查已?经退出了家族权力?中心,但?是他本人因此直接被爷爷老威廉姆斯提早带入了集团,作为下一代继承人进行培养。
新闻视频里的陆之奚西装革履,面料昂贵的手工西装包裹着高大?的身躯,媒体的镜头全方位地捕捉着他的优越外貌,那?股青涩的少年气息似乎已?经尽数从他身上褪去。
社交媒体上的人们都在讨论他拥有的财富,跟随热点的up主开始科普威廉姆斯家拥有的豪宅和产业,蒋萤前所未有地感觉到她和陆之奚之间存在某种固化的差距。
又过了几天,娱乐板块开始报道陆之奚回美国是为了筹备和某位小姐的订婚事宜,这件事随即得到了他的公开承认。
“这半年来,我的家族经历了一些变动,我的个人生?活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是她支持我走过这段时间。”
陆之奚谈起那?个未曾在公众面前露面的女人时,脸上露出了温柔而甜蜜的笑容。
像他这样?的少爷,年纪轻轻就订婚是件罕见的事情?,不过依照威廉姆斯家最近这场围绕继承权展开的风波,从巩固家族势力?的角度倒是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