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眼,用那种冷淡而古怪的语气讲话,对妹妹的备注栏倒背如流:“‘豆腐丝麻烦加在米线里面,谢谢’……”
他眼里浮出细微的笑意,表情却仍是平淡的,语气刻薄,语调缓慢:
“下一句是‘鸭血米线上次点了瓶矿泉水忘记送了’。”
裴音脸胀得通红,把手从睡裙里迅速抽回来,大声要他不要再说。
然而作为哥哥的男人存心要逗她,不依不饶,还在面无表情地复读:
“‘鸭肠麻烦解开,谢谢’;
“‘辣椒少放一点,谢谢’;
“‘麻烦多加一份冰块,谢谢’”
他看着手机里已经羞耻得快要变成尖椒的妹妹:
“怎么不见你和我这么礼貌呢,裴金金?‘来接我’,‘快一点’,‘A2口’,这就是你对哥哥的态度么?”
裴音恼羞成怒:“难道以后我们做爱哥哥操进来也要我说谢谢吗?”
很奇怪,他们已经做过这么多次,可她骤然提起时,李承袂似乎仍然会为兄妹间这种过度的亲昵停顿一下,好像有什么事,是他细细体味后才能安放在心头的。
裴音却没有意识到,她猛地扑到屏幕前,使劲盯着他看。
哥哥好像突然态度就温柔下来,李承袂放下钢笔,拿起手机,靠着椅背和她视讯。
“有什么想要的吗?”他放松地揉了揉眉心,温声道:“明天中午有会要开,后天一早,我来看你,到时候买给你,好不好?”
孩子长大了,已然不如小时候那么好哄。
裴音抿唇望着他,显然想说什么,犹豫片刻,轻轻哼了一声,摇头。
“你能来就好了。”她别扭地凑过来,亲了亲屏幕。
……不敢说。怎么难道要说我想嫁给你?能走到一起都足够不容易。
况且他们如何嫁娶?父母都还在。
李承袂看着她,轻轻抚摸屏幕上女孩子的嘴巴:“小猪一样…把衣服拉好,关灯吧,我陪你睡觉。”
“不,我明天没课,我陪哥哥工作吧?你可以把我放在刚才的地方。”
说着,裴音揉了揉眼睛,捞过床头的switch上工。李承袂听到熟悉的叮叮咚咚声,晓得她在建岛。
游戏新手期15天,第十五天一过,裴音就不再找他陪玩。以为玩性过了就会觉得这种游戏无聊,没想到几个月了,她还坚持。
窸窸窣窣的动静如同白噪音,李承袂看完剩下的文件,再看向手机,小姑娘已经重新睡熟了。
Switch没关,维持原状压在手背上,透出薄薄的亮光。李承袂觉得好笑,手指附在屏幕上,碰了碰,又离开。
很突然的,裴音抓了抓颊边,手从游戏机下抽离展开,打到一旁立着的手机。
屏幕可视方向就此倒转,李承袂看到部分天花板,以及柜顶上的花束。
男人的目光凝在那束花上。
他想起林照迎再婚当夜,裴音在他腰上辗转着骑,气喘吁吁地问他知不知道林照迎已经怀孕的事。
妹妹以为自己底气足,声音洪亮,实际很小,如同蚊子叫。
怯怯的一声“我也会给我们留着的”,语气带着“别人有,那我也要”的病态执拗,差点令李承袂当场破功。
因为和亲哥哥在一起,所以身上的绒毛永远湿漉漉炸着,只要或有意或无意地刺激一下,就滋滋啦啦成倍放出电流,不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誓不罢休。
李承袂低低叹了口气,他在便笺纸上写下“婚礼”、“婚戒”这两个词,望着它们短暂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给秘书写了封邮件,让她安排与珠宝方近日面谈。
已复活(握拳)
0115 贺岁:07 无花果
飞机落地成田,气温比之临海要稍微暖些。这次是私人行程,没带秘书。李承袂看了眼腕表,先去品川给妹妹订新竹刀。
几年前他买给她的那把,裴音在读大学后,周周背到剑道部训练,上月终于功成身退,被小姑娘打坏了。
新的护具尺寸稍微有点变化,竹刀的选择上也比从前更轻一点。李承袂检查时,看到包袋上“承樱”的绣字,心中感慨颇多。
如果要他为裴音选一种角色定位,他认为是国际象棋中的自杀棋。
怎么有这样的姑娘,作为白方迫使黑方获胜,居然会感到快乐。朱少麟说少女的爱足以杀人,此话一点不假。
李承袂收起订单,把它放在护具包内的夹层,开车前往裴音住的公寓。
时间已经不早了,但他进门后,主卧门仍旧紧紧关着。
男人环视一周,把沙发里的玩偶放好,打开扫地机除尘,翻出围裙贤惠地系上,皱着眉在冰箱翻找,最终捡了几个无花果出来。
等裴音醒来,裹着浴巾走出卧室找落在客厅的吹风机时,正对的就是远处餐厅,哥哥一大个西装革履的人影坐在那儿,安静吃一盘像是沙拉的减脂餐,旁边放着她常用的酸奶碗,以及一盘切片无花果。
这似乎是她这里能找到的所有食材了,不知道算不算虐待老人……
裴音咂吧了下嘴巴,第一个反应是将身后的卧室门关紧,不叫李承袂看到桌子上的针管。
她刚自己打完促排针,Queenie说这个阶段至少要一周。如果被李承袂看到肚皮上的淤青,他一定会发火的,那她就完了。
至于为什么要打促排针……裴音眼神炽热痴恋地望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