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龙身?一动,顺着顾江雪的手腕,朝衣服深处游去。
顾江雪:“!”
“不是,等等,你去哪儿呢……唔!”
顾江雪浑身?发颤,猛地弯下腰来,他双手撑在地面上,墨发垂落,遮住了他的神情,他张嘴咳了两声,呼吸加重,可?能是十分痛苦,抖个不停。
黑色的游龙游过了他的锁骨,在他衣襟的位置轻轻摆尾。
顾江雪抖得更厉害了。
片刻后,他猛地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也按住了心口上的龙。
顾江雪从牙关里?挤出颤音:“不……”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见了,大概会以为他心口疼。
小小的黑龙停下了,又慢慢爬过锁骨,游回了顾江雪手腕上。
顾江雪只?觉得现在黑龙游过的地方?都有无?名?的火攀爬,滚烫地拖出痕迹,哪怕楼映台现在安安分分停在他手腕上,他那块皮肤都变得敏锐得要?命,经不起一点挨碰。
他突然?觉得,同意楼映台用这种方?式贴着自己?还?是太草率了。
顾江雪面色发红,根本不敢抬头,只?能装作痛苦状,顺便让身?上魔气一丝一丝杂乱无?序冒了几回,须臾后,他才大汗淋漓,狼狈地瘫坐回地上。
好像跟梦魇和魔气经历了一场大战,浑身?无?力似的。
顾江雪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坐在原地愣神半晌,然?后突然?愤愤抬手熄灭了火堆,仿佛要?把不甘与疯狂都发泄在这一掌之下,余烬溅起火星,在没能点燃草木前就熄灭下去。
顾江雪起身?,宛若一道孤魂,抬着脚步,慢慢没入漆黑的森林中。
他就这么踏着步子,一步步的走,好像无?处可?去,好像不知该去往何?方?,却行尸走肉驱使着自己?身?躯动起来。
黑暗中,一道隐秘的目光注视着茕茕孑立的顾江雪,若有所思,他身?形一动,不着痕迹跟了上去,路过余烬时,连一点灰尘都没有扬起。
“形单影只?”的顾江雪就这么在森林里?慢慢地走。
楼映台贴着手腕,传音问:“不休息了?”
“托你的福,”顾江雪哼哼,“休息不下去了。”
楼映台龙角在顾江雪手腕上安抚地蹭了蹭。
顾江雪:“……”
“别蹭了!”
他本来走路就是来吹吹风冷静冷静,再?蹭还?让不让人心静了?
楼映台听话,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当个镯子。
顾江雪拖着步子朝外走:“反正离下一个备好的地点不远了,早去一点也一样,你觉得幽鬼已经跟上我们了吗?”
楼映台:“不知。”
好几天过去了,幽鬼若还?不来,那真是很有耐心。
当然?顾江雪和楼映台也很有耐心,要?论等,跟他们比起来,做了这么多事的幽鬼应该更等不下去。
毕竟阴谋家未达成自己?的目的前,不会停息。
顾江雪就一直这样走啊走,从天黑走到?日?出,清晨的光透过层层树林洒下,朦胧的光柱透过顾江雪的衣摆,他看上去落寞可?怜,又美得让人叹息。
行出山林,日?头已经高挂,在听到?人声后,顾江雪又扣上了面具,复行几步,他看到?了一个茶棚。
说是茶棚,却是在路两边搭了五六个帐,歇脚的人也不少,正是热闹,顾江雪挑了唯一一张空着的桌子,坐下后哑声道:“给我一碗茶。”
招呼客人的小二一甩巾帕:“好勒,您稍等!”
他好像很累,虽是锦衣华服,肩膀却无?力下垂,声音也哑,疲惫极了的模样,让旁边桌上有的人忍不住偏头多看了他几眼。
那人以为顾江雪没发现,谁料顾江雪竟侧过脸,直直盯住了他:“看什么?”
那人被他语气中隐隐的威势与不满吓了一跳,忙道:“冒犯了,我只?是看这位道友似是疲惫,不知你是否遇上了什么难事?”
顾江雪顿了顿,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道:“看来你是好心人,我劝一句,做人不必太好心。”
那人尴尬地笑笑,闭上了嘴,他身?边的伙伴嘀嘀咕咕:“都跟你说啦别管吧,让你热心肠。”
看起来就是结伴出门游历的普通弟子们。
这时候,顾江雪面前坐下了一个人,他穿着普普通通一件灰衣,长相很普通,但看着是个亲切的人,对顾江雪笑笑:“道友,没空桌了,介意拼个桌吗?”
顾江雪冷冷道:“介意。”
“别见外嘛,”这人不走,反而道,“我刚听你劝旁人别太好心,不过道友,世上之事总得有些人来做,若人人都铁石心肠对所见灾厄不闻不问,那岂不是要?乱套?”
顾江雪按上了腰间的剑:“你走不走?”
逍遥游被顾迟收走后尘封多年,已经没什么人记得这把银剑的模样,面前这人也是个不怕死的,他和善笑笑:“我见道友虽不耐烦,但无?论是对方?才那位,还?是我,都只?是言语相向,并没有真正动手的意思,所以我觉得道友刀子嘴豆腐心,你”
“那你就猜错了。”顾江雪说完,竟悍然?拔剑而出!
那人不料顾江雪竟然?说动手就动手,惊愕万分,慌忙抬剑便挡,但仍没挡住顾江雪凶悍的剑光,瞬间被扫了出去,撞翻了一个茶棚。
周围修士纷纷起身?,不知这两人为何?动起手来,惊讶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