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1 / 1)

写作不得不面对自己身上很多的缺陷。

我才发现自己不是一个能简单写“你追我跑”的感情主题的人。我不满足于简单地描述关于占有欲和“救赎”的爱。我并不能很纯粹地写单一的感情,我会厌烦。

所以,我本身并不适合写这样的故事。这是我把自己强行塞进了出厂罐头里。

我写了很多很多情绪,并且在空白的地方塞满了多余的边角料,很多还是“我不知道我想写什么但是我得写”的表达欲导致的产物。

在这篇文的前半段时间里,我不知道自己要写什么、会写什么,这篇文的主题是模糊不清的。

我以前不理解,但现在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有的作者第二篇文比第一篇文断层式领先。

就写作水平而言,短期内突飞猛进是不太可能的,写作水平是一个经年累月的过程。但是写小说不是。

只要培养写作意识和写作技巧,写出一篇可读的文不是太难。如果没有预料,写得一塌糊涂,完全是可能的。

对我而言,再去写第二篇、第三篇,想必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后来修文的时候我想去改,但没有办法了,这里涉及的问题太多,我没有魄力把它推倒重写,不得不让它延续这样的风格,毕竟一副低水平的印象画,总比半幅低水平的印象画拼接半幅中水平的抽象画,审美的契合度更高。

坚持写作则是痛苦之上增加痛苦。

写作是需要时间和精力的。要想写得好,需要有时间琢磨,或者经受某一种情感急求表达。

写银落华那段时间精神大受影响,休息间隙里对话不由自主地蹦出来,让我决定权衡轻重缓急停笔一阵。

我没法统计在这一篇文里花了多少时间。通畅不走脑的时候千字每小时,卡带的时候一天甚至一周写两三千字都有,还包括我对它的复看、回复评论等等。

不受控的时间精力投入加剧了我的疲惫感。来自个人生活的夹击,各种的焦头烂额,也在榨干我的创作欲和时间精力。

忙到脚不沾地昏天黑地闭眼就睡的地步,情感都是机械而封闭的。所以经常越来越养胃,天外无天我外无我。

这一年里,还常常有一些不受控的坏事扼住我命运的喉咙,让我很难抽出喘息的余地。

那些持续写作无论水平如何的作者都叫人敬佩。当了一年作者后,文没有心情看,养胃的人更养胃。只习惯性地查看章节字数和开文与完结的时间长度。经常羡慕那些说本文完结不再写作的作者。

这篇文,有读者喜欢,但不多;而且我自己作为读者,对它的认可度也始终不高。

可以说,如果开文时我有了后期的认识,我不会开这篇文。

我的评价是,无意义的坚持,不值得。

它作为一个半桶水的快餐式的产物,不能让我坚持超过三个月,也不值得我为它付出这么多时间和心血。

只是一个兴趣爱好,不是营利的工作。如果只是为快餐式阅后即焚吃完即拉的东西执着,写作热情是无法超过三个月的。

三个月啊。真可惜,我意识得太晚,被拉扯着坚持到最后了。

中途的坚持是因为写得多了,作为作者过于强烈的表达欲与克制的小说写作之间的冲突让我进化了。

第一次进化是写狼刚被保释的对话的时候。那段时间我看完毛姆的《面纱》,对“你为什么瞧不起自己?”“因为我爱你”这个对话受惊颇深,意识到感情和写作克制的余地。在那一章里,我也学着克制了,我想的和我写的隔了好几层,平淡地把自己藏了起来。

如果不是我澎湃的写作欲也不会有这篇文;但这不经筛选而盲目的写作欲也让我困顿。在那一刻我终于意识到了我是个作者,而不是读者。

写温文尔的时候我没有任何深思,以至于这段剧情和人物都不堪回首。我花了很多时间去弥补,然而往事无法更改。

写郎定河的时候,他是我的个人癖好,我在他这里进步着。后期写得不咋了,没有心情去体会了。很多东西都是这样,情感支撑不了无意义的损耗。

写路停峥很辛苦。一方面是那段时间精神已经不太好(好像自从开了这篇文之后我的精神没好过),写负面的人物和情绪表达影响精神。另一方面是因为要把他这刁钻的性格写出来,花了不少心血。这货的形象和其他人都格格不入,但又有超出我认识能力和写作水平的部分,把他BE送走真松一口气。

写到银落华的时候,我已经有预感自己写什么了。那无关我的癖好,是银荔的。从转折进入天空之城到离开天空之城,都是她的,像宿命一样的剧情。银落华那几句深刻的台词在我脑海闪现,我的任务只是为他写出来。

那时候虽然知道自己要写什么,但精神太受影响了,还是停了一个月完全不碰写作,调整精神,捡起来再写的时候,都是我停笔之前已经知道自己会写的内容了。

银落华这一段主线,大概是我写得最稳定而且到位的,如果让我自己评价,我认为这是我全文分线写得最好的一段。人物不多,氛围融洽,感情自然,剧情清晰,关键台词精妙。

银落华线就是那个“为了一句台词要进行无数令人绝望的铺垫”感悟的由来。即便知道自己要写什么关键的,真正走完全程,依然,非常,痛苦。

这篇文在路停峥之前是没有主题的,单纯地描述追求和拉扯,我想这不能算一个主题,因为我从来不把男人当成主题,也没有把“得到男人的爱”当成主题,写得很游离。写路停峥的时候,感情定位发生了变化,因为路的情感很复杂,偏又超出了我的驾驭能力。

在写银落华之后,我找到了这篇文的主题。这个主题是银荔需要一个家,她需要家人。

这无关我的逻辑,而是她的。

是的。这是写小说。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如果可以按照我的心意,早该完结了。

我在一开始草率地把她设置成三无人员,构造了她封闭的情感体系,就要承担人物形象和逻辑的深入的结果,让她需要着“家人”这样独一无二的关系。

写长篇小说,是角色自己说话自己决定的。

写到后期,我是为了她而坚持下去的。我承受着对她的责任。

她寄托着我开文最初的欲望。我想把人事想得简单,去构造一些简单直接的快乐,她一直是以这样从不深思苦楚、自由快活的形象出现在我的笔下,从头到尾。

我写她的时候很容易快乐,因为她是快乐的,让我不快乐的东西与她无关。

去年看到书柜收藏的一篇文的梗概完结,那篇文我都快不记得看了什么,速读了一下作者感想。她提到自己在年轻的时候开了这篇文却没有能力完成它,女主成为了作者心上不可忘却的白月光,从此下笔都是女主的倒影。我对这描述,实在感同身受。

我写得没这位作者好,但写作的感受是相近的。

在生活、身体、欲望的夹击中,我有无数个崩溃到只想放弃的时刻,太知道人多么容易放弃了。

即便你有多少情感和不舍,也不一定可以继续坚持下去。没有完成的,终究会变成难以磨灭的遗憾。

这篇文已经有很多缺憾,决定往下写的那时,我想让我的遗憾少一点。

我想要给她一个好的结局。

在银落华之后,变化很明显,伏野寻是她寻找家人的主题,氛围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