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折腾半天硬是坐不起来。

“你赚那些钱不如直接充到医院,一个月里最起码要跑十趟,何必还要还什么钱。”

他走到她身边,将她扶起后,继续说:“给你三年的时间,目前就只还了三十万。”

她抿了口水,“对,你说的都对,所以剩下的钱我不打算还了。”

沈明衿愣了一下,微微皱眉,“这样啊,那就不用等三年了,我直接拿着你签字画押的合同去法院起诉你,等法院强制执行,把你开的店、赚的钱都直接划到我名下,还比你直接还钱来得快,就是被法院强制执行后,你出门都很难,知道吗?”

“随你便吧,你想怎样就怎样。”她声音低沉,“这笔钱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我都还不起。”

沈明衿低头看她,见她鸦羽似的睫毛轻轻颤抖着,苍白细腻的肌肤有着不同常人的病态感。

他将那杯水全都喂完后,说道:“我记得你上次要跟司秦拼酒,是因为在工作上受了委屈,那这一次呢?委屈到连自己签字画押的合同都不想偿还了是吗?宋清杳,我有没有说过你这个人有个特别大的毛病,就是遇到一件事,总觉得天塌了,总觉得活不下去了,总觉得人走到这一步就算完了。”

宋清杳紧紧抓着被子,像是被戳中似的,一双眼通红。

房间很安静,静得能够听到自己那颗灼热且狂跳的心,她嘴里呢喃:“是啊,我就是觉得天塌了,完了。”

“矫情。”他一把掀开她的被子,将她拉了起来,“穿好鞋子跟我出去,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真要死我给你递刀子。”

身体被强力的拉了起来,软绵绵的倒在他胸膛上。

紧跟着下一秒,西装披在t她的身上,骨节分明的手在西装的纽扣上轻轻扣动着,将一枚枚纽扣穿进去。

宽大的西装有些撑不起来,就像是小孩穿大人衣服似的。

沈明衿往后退了几步,打量道:“凑合,还能看。”

然后就拽着她往门外走。

已经是十月一号了,国庆节。

全国放假,但医院明显没有感受到节日的气氛,医生在上班查房,护士也在工作,看起来跟普通的上班日没什么区别。

走到外面,一股寒风扑面而来,东边一缕光若隐若现的横跨在城市的尽头。

5:00

这个时间点有人还在酣睡,有人已经起床工作。

尤其是医院附近的早市,三点多就有人开起店门洗菜、备菜、迎接客人。

她晕晕乎乎被他拽上车,扣上安全带驶离医院。

想问去哪,但不知道是不是宿醉的反应,恶心感扑面而来,胃部一阵翻涌,好似要将昨天喝进去的酒都给吐出来。

右手紧紧拽着安全带,拼命抑制着那份恶心感。

突然。

一只手覆盖上她的嘴,耳边传来低沉的嗓音,“张开。”

她几乎下意识的张嘴,一颗清新的糖就顺利的滚进口腔。

薄荷的凉加上甜腻味道,瞬间驱赶了所有的恶心,胃部的翻涌也在逐渐的平息。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靠在了一家福利院门前。

睁开眼睛望去,大门右侧印着两个非常大的字‘金花’。

金花福利院是沈氏集团旗下的慈善基金会专门头投资建立,近些年收纳了非常多的弃婴和有问题儿童,沈明衿是该慈善基金会的副主席,曾多次跟随团队去偏远地区资助旗下的贫困孩童。走进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栋鹅黄色的大楼,右侧的教室已经亮起灯光,还未靠近就看见一个非常瘦小的孩子站在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根玉米啃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但空荡荡的袖口以及唇腭裂,令人触目惊心。

顺着旁边的台阶走上去,就能看到很多同龄的小朋友在餐厅用餐,大多数都是三岁到八岁之间,有男有女,好几个生活老师正在打饭。

走廊有风,沈明衿双手隆起点烟,火苗聚拢,照亮了他的脸。

精致的桃花眼微微睨她,问道:“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嗯。”

太乖了,三岁的年纪,不应该乖到一句话都不说,更何况是那么多三四岁的小孩。

“因为这个班级大多数都是经过家庭暴力被解救出来的,你以为他们是天生残疾吗?”

“……”她猛地回头看他,眼里充满错愕,“你的意思是,人为的?”

他咬着烟没回答,但意思很明显了。

握着栏杆的手紧了几分,舔着嘴里的最后一丝甜味。

两人就默默的站着,直至一根烟抽完,将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朝着楼上走去。

学校的装修建设方面是经过考量的,每处地方都带着治愈的色彩,连楼梯都是粉红色,墙壁上还有手绘图案,从美人鱼到白雪公主、再到小红帽,每个都是童年耳熟能详的童话故事人物。

走到四楼,推开大门就天台,此时秋风正爽,一缕天光从东方逐渐升起,整座城市也在被逐渐唤醒。

秋风正爽,吹得她头有些疼。

靠着旁边的墙壁就不愿意往前走了。

沈明衿坐到右侧的位置上,看见她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说道:“不过来坐?”

“不想。”她就靠着墙壁,“免得坐近你又说一些我不爱听的话。”

“那你自己觉得昨天的无理取闹对吗?文雪好心邀请你来玩,你吐成这样,说是自残也不为过。”他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银白色,刻着字儿,在骨节分明的手来来回的拨弄,“还敢跟司秦舌吻,你知不知道他女朋友有多少?上赶着给凑个整?”

这话听着着实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