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森愤怒地骂了一声之后,被声音惊到的司楠才终于把目光转到他们身上:“干嘛呢干嘛呢?什么声儿?喊魂儿呐!?”
郁森:“......”
“没有,”司宣阳淡然地举了举杯子示意,“他在撒娇让我喂他吃饭,你别管。”
“啧啧啧......看着都饱了,谈恋爱也别那么纵容嘛,郁哥手又没受伤,差不多得了。”司楠和洛雨眼神复杂地瞅了他俩一眼,默契地转过身去了。
郁森:“......”
牛逼啊司宣阳!都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啊!?
郁森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无法相信这个人居然趁他没办法开口说话的时候给他造谣!
人都要气炸了好吗!
关键是司楠这个憨批居然还真的信了?
认识这么多年,不管是撒娇还是让人喂饭,这两件事怎么看都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儿好吗!?司楠你就不怀疑一下的吗?
果然司家的人都是他修身养性心平气和道路上的绊脚石!
郁森像被挟持了一般地被司宣阳禁锢着喂完了晚餐,一顿饭吃得逃脱无望,挣扎无门,泪眼汪汪,有苦难言......
吃好之后,窗外已经看不见一点天光了,路灯将街道照出不太明亮的诡异暗橙色。
空中开始纷纷扬扬地飘着白雪,打着转儿地慢慢落下。
......
楼道上传来一点微弱的声响。
司宣阳做了个手势,四人顿时安静下来。
房间里一丝声音都没有,门外的声响变得明显,像是皮鞋没有规律地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时而一蹦一跳,时而又仿佛是垫着脚轻轻地走,活泼又跳脱。
听着像是要糖的小鬼们来了。
但是出乎他们预料的,这个小孩儿的脚步声经过了他们这间屋子门口,并没有停留,径直就往前去了。
不一会儿,隔着几间房的地方就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但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他们这间房门外又陡然响起了差不多的声音。
司宣阳微微一愣,刚刚似乎并没有听到脚步声在他们这儿停下来。
他打开房门,微微垂眸。
门口站着一个小个子的娃娃,头上戴着巫师的尖帽,身上披着巫师袍,肩膀上还趴着一只巴掌大的异瞳黑猫,一双眼睛瘆人得很。
小孩的妆容很重,脸上似乎涂了厚粉,在灯光的映照下惨白异常,一张脸皮笑肉不笑,咧着嘴露出猩红的牙龈。
他抬头看到司宣阳的样子后,阴气森森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怔愣,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淡下去,蹙着眉摊开手,开口的声音没有小孩子的清脆,反而透着一丝沧桑的嘶哑。
“就算是恶魔大人,今天也要给糖的哦。”
看来这个衣服带来的恶魔身份真的能带来这么多的便利,司宣阳微微挑眉,摸出一颗万圣糖果:“一颗够吗?”
“......本来是不够的,”小孩盯着他掌心里的糖,脸色有些不情愿,“但如果是恶魔的房间,一颗也是勉强能接受的。”
司宣阳心里吹了一声愉悦的口哨,把糖丢给他:“别勉强了,拿着走吧,还有那么多间房能敲呢。”
“哪儿能呐?只能挑五间房敲门,我运气真不好,居然遇着您了......”
小孩儿接过糖果放进篮子里,转身往走廊深处走,嘴里逐渐增大的诡异声音足以让每个房间里的人都听见,心底泛起深深的寒意。
“不给糖,就捣蛋,不给糖,就捣蛋......”
司宣阳‘砰’的一声关上门。
转身却看见郁森坐在床沿,正戴着那副红蓝镜片的西洋眼镜,神情古怪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怎么了?”他快步走过去,握住郁森的手之后,才感觉对方的手心里渗出了一层细汗,冰凉沁人。
“身体不舒服?”司宣阳的眉头拧起来。
郁森眯着眼缓了一会儿,才将眼镜取下来,摇头将东西递给他。
司宣阳微微一愣,接过眼镜问:“戴上之后,你看到的小孩身影是不是跟我们看到的不太一样?”
郁森轻轻点头。
他刚刚看到的并不是一个装扮成巫师的小孩,而是一个惨死的恶鬼。
恶鬼浑身糜烂,尸气冲天,腐肉覆骨,本该是眼珠子的地方只剩两个漆黑的窟窿,对上那双黑洞之后,身体便止不住地发冷。
“可白天的时候在街上看到的人都是一样的啊,”洛雨愣了愣,“难道只有现在会有变化?”
司楠从司宣阳手里拿过眼镜,说:“我看看。”
他把眼镜戴上,走到窗边定睛一看,三秒后突然惊呼着后退,手忙脚乱地把眼镜从鼻梁上取下,一边惊魂未定地拍胸:“卧槽卧槽吓我一跳!”
他把眼镜扔给司宣阳:“下面全是小孩儿,妈的跟百鬼夜行一样......”
司宣阳也戴上去看,楼下的街道果然热闹,光是目之所及的,就有二三十个奇装异服的小孩子在到处晃,手上都拎着糖果篮子,有的还提着南瓜灯。
但不同的地方在于,不戴眼镜看时,就都能看作是正常小孩扮成各种角色的样子,但戴上眼镜,就能看出有一些没有变化,而另外一些,则变成了各式各样仿佛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魅。
他们混迹在正常的孩子中间,行为举止并无异样,不戴眼镜的话,根本没法区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