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聊赖间,沈嘉和肖喻来看过她几次。魏梁把家密 码告诉沈嘉,沈嘉把魏南那两只鸭子送了过来。
几天没照顾,鸭子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魏梁手足无 措,只好又紧急召唤徐意昭,她住这些天院,宠物鸭的 研发重担已经全都落在徐意昭身上,徐意昭百忙之中跑 来医院教她养鸭子,她实在生疏,他无奈摇头:“算 了,你不适合做这种事。你安心养病,鸭子我带走,我 来帮你养。”
以为这是非常顺理成章的事,魏梁却摇了摇头:“不 要。”
徐意昭望向她,魏梁低头注视那两只幼鸭,轻声道: “让我养吧。”
良久,徐意昭挨着她蹲下身:“你还好吗?”
“还好吧,”魏梁说,“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习 惯了。”
七月初魏梁出院,时隔很久,蒋文阔终于出现在她面 前。
魏梁抱着鸭笼从医院大走出来,蒋文阔站在汽旁, 等她走近,他帮她拉开。
“我知道你不想到我,但姚渊明天就要执行死刑了。” 他说,“今天是刑前探监的最后一天,如果你还想他 一面,我可以带你去。”
魏梁没说什么,弯腰钻进他的汽。
蒋文阔眉头轻动,拉着的手指握紧又松开,他跟着 坐到她身旁。
信息城要变天了,政府有要员落,蒋文阔借机扶持新 人上位,摇身一变,恍若又成了下一个姚渊。
也或许历史更迭,故事总都是相类似的,蒋文阔在里 沉默,半晌,魏梁说:“我窃取了卢科技的机密,可 是警察至今都没找到我。是真的没有目击证人,还是又 因为蒋老板神通广大呢?”
蒋文阔笑了笑。 “我说过了,信息城的法律,暂时是我说了算。”
说到这个,他倒是忽然又记起什么。 蒋文阔从装口袋拿出来,放到魏梁手里。
“这是什么?”
“魏南让我给你的。”蒋文阔说,“他说,或许这是周 泽要给你的东。”
一枚极薄的仿生指纹套。魏梁拿起来打量,纳闷问: “他怎么知道?”
蒋文阔耸耸肩:“我又怎么知道?他也没说。”
魏梁蹙眉想了一阵,大概唯一的可能是他们离开周泽房 间的时候,她记得魏南又蹲下去看了周泽一眼。不过 也只是她的猜测,魏南已经死了,究竟如何,早就无 从考证了。
她无奈点头,又问:“那这是谁的指纹?” “我让赵邻拿去查了。是周泽本人的指纹。”
周泽自己的指纹?
好奇怪,魏梁困惑茫然,没有头绪。
只好暂时收起那枚指纹套,很快汽来到信息城监狱, 赵邻接过她怀里的鸭笼,她下,跟着蒋文阔走进去。
信息城监狱幽深昏暗,一座巨大的钢铁牢笼。魏梁坐在 会室,听金属镣铐拖沓,钢打开,姚渊被监狱 带进来。
看是她,姚渊脚步一顿。凝视她一晌,他嘴角轻扯, 低低笑了。
“魏梁,你竟然还活着。”
事已至此(1000珠加更)
魏梁视线穿过金属围栏,姚渊双手铐紧,平静坐在那 里。四目相对,姚渊说:“我还以为我不会再到你 了。”
“到我,你很失望?”
“嗯,”姚渊望着她,点头,“失望......又觉得高兴。希 望你死了,又想让你活着。”
“这么说,卢科技的断电时限,是你调的。”
“是我,”他承认,“杨芯偷用我的权限调取断电令的时 候,我就猜到将来有一天,有人会利用断电令进入机密 室。所以我把时间提前了一分钟。不过别人就算了 对魏组来说,少一分钟应该没什么关系。不然,现在 你也不会坐在这儿跟我说话了。”
他似笑非笑看着她,魏梁无声掐紧掌心:“是你杀了周 泽?”
“是。”
“姚澈呢?” 姚渊微微僵怔,笑容淡下去。 “谁告诉你的?”
看他的神色,她自知不必再问了。魏梁悲哀沉默,过一 会,姚渊又重新笑起来:“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太 久了,我早就忘了。不过,他得了绝症,本来也该死, 早死几天,晚死几天,又有什么区别?”
“你疯了?”魏梁眼眸颤抖,“他是你的亲弟弟啊!”
“是啊,他是我的弟弟。”姚渊淡声说,“我们没有父 母,他从小到大的吃穿用度,都是我在政府枪支厂打 工,一个零件一个零件赚来的。你去过枪支厂吗?为了 高昂的佣金,那些贫穷的零件工争得头破血流,有一次 我被人推倒在地,头撞在机床铁角上,血流进眼里 那时候我就发誓,有朝一日,我一定要过人上人的日 子。”
“姚澈......他的人生走得太顺了。”姚渊说,“他住在象 牙塔里,要读书,要出国,从来他要多少钱,我咬着牙 也都给他拿出来。他没吃过苦,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底层 有多残酷,可是我知道。后来委员来找我,他承诺我 的那些,你让我怎么能不心动?我真的太心动了。想到 往后的生活,我连晚上做梦都在笑呢......”
“卢科技创立的时候,战争刚刚结束,政府鼓励科技 发展,承担了90%的投资费用。”魏梁竭力维持情绪镇 定,“很快卢科技有了收益,哪怕需要偿还政府欠 债,也能结余一些利润,那些利润,姚澈也把大部分都 给了你。有姚澈在,你早就不需要过从前那样的生活 了。即便这样,你也不能满足吗?”
“可是委员取消了卢科技的债务啊,”姚渊咧嘴,笑 出声来,“只要我答应合作,卢科技20年的政府欠债 一笔勾销,还有大笔大笔的政府订单,都可以落到我手 里。相比起来,那些普通利润算什么?要不是我,卢 科技也不会发展到今天的规模。这难道不是姚澈想看到 的吗?”
魏梁说不出话,最后一丝理智,她忍住眼泪,轻轻合 眼。
姚渊盯着她,又道:“不过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你 闯进机密室盗取铁鹰存储器的数据,这也不会是你自己 的想法。是谁在背后指点你?”
魏梁不做声,半晌,姚渊替她说道:“蒋文阔。是不 是?”
“你以为蒋文阔是什么好人吗?”他笑了一笑,“他利用 你对姚澈的感情,把我扳倒,他自己上位,他跟我又有 什么区别?魏梁,你只是他的一副手套。事成之后,把 手套丢掉,这个世上只会留下手套的痕迹,不会有他自 己的痕迹。而那些痕迹,会成为你这一辈子的把柄。”
“事已至此,我告诉你吧。”姚渊身体后倚,脚腕镣铐碰 撞,一连串冰冷的金属声,“销售部的赵途,是蒋文阔 手下赵邻的亲哥哥。那天他把THG机器人送到我房间 里,给我下了药,转头又让杨芯给你打电话,引你去卧 室找我这些全都是蒋文阔的圈套。”
“我知道我做过很多错事,我走私毒品枪支,贩卖人 口......做那些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活不了了。可是魏 梁,这些年我对你如何,你心里明白。如果不是蒋文 阔,我们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也不会......”
“你也不会在夜餐厅给我下药,到后来PWL出事,又想 要杀了我。是吗?”
魏梁声音清淡,姚渊一顿,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