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梁闻言扭头,半透明的磨砂玻璃包厢,一室春色浮光掠影,姚渊和几个男人正在喝酒谈笑。
除了男人,包厢里还有些衣着暴露的适龄女人,门缝错开一瞬又关合,魏梁没来得及看清那些人的脸,沈嘉瞥她一眼,告诉她道:“那都是些行业相关的高层领导。姚渊打算投标AI机器人的政府订单,所以今晚设局做东,用你们公司的THG来招待他们。”
魏梁沉默一阵,说:“长卢科技已经跟我没关系了。”
“嗯,我知道,”沈嘉说,“所以还是喝酒吧。”
唇齿碰到酒杯的时候,魏梁忽然想起,她曾对魏南风说她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说那话时,似乎她忘记了沈嘉。
不过她们的确是很多年都没联系过了,这样说来,也不算说错。
沈嘉是魏梁的师妹,毕业那年,正值国际局势紧张,世界战争一触即发。
炮火连天的日子,她们各自去了不同国家留学避难,等再见面就已经是六年之后,战争快结束了,只剩寥寥内战尚未平息。
经济整顿复苏的年代,姚渊接手长卢科技,研发性服务机器人,同时期沈嘉的男友肖喻也创办了一家科技公司,主打研发家庭服务机器人。
两大龙头科技公司针锋相对,魏梁和沈嘉分别是这两家公司的首席AI工程师,她们研发任务重,彼此都忙,再加上事关公司机密需要避嫌,有意无意地,便那么渐渐断了联系。
不知不觉过去许多年。
“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沈嘉忽然说,“来恒嘉科技帮我写仿生情绪元,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反正你都辞职了,我这也不算恶意挖人。”
魏梁摇头拒绝:“仿生情绪元写起来太累了。我已经给THG写了8000个,不想再写了。”
沈嘉看了她一阵,神色无奈。
“你听不出来啊?我又不是真为了情绪元。我是想跟你一起工作。”
魏梁一愣,晃了晃神,半晌,妥协道:“好吧……那除了情绪元,其他的我可以考虑。”
“好啊,”沈嘉眼睛一亮,“肖喻打算发展AI宠物,最近应该会成立AI宠物鸭的项目组,还没确定首席工程师。不过你这国家一级AI工程师,让你来做个鸭子,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都是AI程序,没什么高低贵贱的。”魏梁倒不在乎,“但是为什么是鸭子?”
“谁知道他呢?”沈嘉说,“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说起宠物,总该是猫啊狗的,他居然要做个鸭子。不过业界确实很早就出现过AI宠物狗了,虽然那时候的程序水平跟现在没法比,估计他也不想步人后尘吧。肖喻这人你知道,他就是怪特立独行的。”
魏梁笑了:“好啦。肖喻的商业嗅觉很准,听他的应该没错。”
忽然瞥见夜餐厅外有警车停下,警察牵着警犬推门进来。魏梁望过去,见那警犬穿梭在桌椅间低头嗅着,沈嘉见怪不怪,说道:“最近信息城毒品泛滥,还流行一种新型药物,叫红水露。案发频率太高,警察又一直找不到线索,只能每天傍晚例行搜查,避免药物流通。”
“红水露?”
“对。据说是种女性催情药,药性很猛,所以夜餐厅是重点搜查场所。”
魏梁蹙了蹙眉,沈嘉望向窗外,方才那架微型无人机倒是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既然这样,干吗还来夜餐厅?”魏梁问。
“怕什么?那都是上流人士的玩具,跟咱们又没关系。”沈嘉抬眸看一眼包厢,低声道,“像什么姚渊啊,蒋文阔啊……”
魏梁一怔:“你觉得红水露是蒋文阔做的?”
“每个人都会这么觉得。”沈嘉说,“战争年代倒卖军火,和平时期走私毒品,哪个不是他做的事。不过他还真是手眼通天,背地里涉黑涉毒,表面永远是光鲜漂亮的企业家。这些年多少人举报他,还不是去警局喝杯茶又出来。”
魏梁沉默,半晌,沈嘉又喃喃道:“人变得可真快。有时候我做梦,还梦见从前他站在学校主席台上,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言的样子。”
警察搜查靠近,没什么异样,随即与魏梁擦肩而过。
服务生端着托盘与警察错身,不小心碰到魏梁的杯子,杯里的酒晃了晃,魏梁伸手去扶时,沈嘉的手机响起来,是肖喻的电话,催她早些回家。
魏梁托腮跟她对视,看见沈嘉不悦的神色。很快沈嘉挂了电话,无奈地撇撇嘴角:“算了,拗不过他。”
“最近这么危险,你还来夜餐厅,肖喻肯定担心你。”魏梁轻轻笑,表示理解,“快回去吧,我喝完这杯也回家了。”
沈嘉看看她杯子里的酒:“没多少了,我等你一起。”
“不用了,我还想再坐一会儿。”魏梁说,“你先走吧。”
沈嘉起身离开时,恰逢姚渊的包厢也打开,光裸肉体摇晃一抹残影,有笑声和喘息混在震颤的背景音里。
魏梁收回视线,垂眸慢慢喝一口酒,辛辣酒液里似乎掺杂些香气,她想着什么,没有留意。
两分钟后,魏梁无声握紧杯柄。
那杯酒里有药。
0014 我需要高潮
心跳越来越快,好似密集的鼓点,不受控制的热意顺着脊椎一路攀爬向上。
下体燥热而迫切,魏梁自知那绝不是正常的酒后反应,混乱中冷静回想,大概率是服务员和警察在她桌边错身,她的酒杯被撞得摇晃的那一瞬就被人下了药。
是谁做的?是服务员还是那个所谓的警察?魏梁毫无思路,但可以确定,下药的人此刻一定还在这家夜餐厅里。在某个角落,耐心等待她的发作和失控。
沈嘉已经走了。
魏梁吃力看向窗外,信息城夜幕早已降临。纸醉金迷的娱乐场,四下全是陌生面孔,没人能帮助她,现在这境况,她也不敢轻易信任什么人。
唯一能做的是强装无事拖延时间,但也不是长久之计。科技发达之下人权熹微,催情药物往往可以夺命,服下后迅速激发剧烈的生理反应,如果服药者没在药物时限内获得足够的高潮,便会面临严重的心脏损伤甚至衰竭。
那绝不仅仅是难耐和失态的事。
魏梁别无选择,情急之下试着喊姚渊的名字,可是包厢太远,他不会听到。大概他正忙着,就算听到,也没精力理会她的声音。
可是药物浓度在体内持续升高,她的状态越来越差。腿间热流汩汩涌出,她实在忍不住,轻轻扭腰摩擦,却不敢太明显,张口喘息着,最后一丝希望,她给魏南风传输信号。
“魏南风……你听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