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看雨幕,没有人注意到她此时的异常。

胖子正在边上许愿让老天劈刘丧,吴邪忽然走向雨幕,胖子一愣,“天真你干嘛?”吴邪没搭理他,径直走到刘丧边上看。

每一次雷声,刘丧都用右耳对着天空,闪电在他的眼睛里划过,看不到一丝神采。他的手快速在油纸上划动,留下很多看不懂的记号。

“天真,天真!”胖子忽然大叫起来,吴邪回头,就见雨幕中,胖子追着张海棠一路狂跑,一前一后跑向海滩,头顶乌云压顶,电闪雷鸣,因为雷雨,现在涨潮相当快,一个浪花拍到岸上,水瞬间涌到腰部。这副景象惊得吴邪汗毛全都竖了起来。他赶紧追上去,岸边的浪很大,他刚一靠近就被浪掀了个跟斗,胖子及时抓住他,才没被浪卷到海里。

吴邪呛得咳嗽,大叫:“你们他妈搞什么?这么大雨你俩抓鱼呢?!”

胖子大声道:“我他妈也不知道啊!棠妹子不知道咋回事,突然追着雷跑!”

在他们前面五六米,张海棠站在翻涌的海浪里,微微弓身,动作好像是在摸什么。

胖子:“我靠!真在抓鱼啊?!”

吴邪一边凫水过去,一边大叫:“不至于啊,咱没必要为了口吃的冒这么大险!”他拉住张海棠往后拖,张海棠被拽得踉跄后退半步。

吴邪看她表情不对劲,眼睛是失神的,他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在看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找!”

吴邪不知道的是,在张海棠的视角里,却是另一番景像。

她好像掉入万花筒内,所有的一切都在旋转,变化。

酒店阳台变成崎岖不平的悬崖峭壁,每一道闪电的白光下,眼前的景色就会发生改变,她仿佛置身于一个陡峭的崖壁内,四周非常黑,只能看见地上汇聚而成的鲜血,她顺着鲜血往前,直到她看见一个年轻男人半蹲在她前面,身下全是血,怀里抱着一个人。

她的头皮瞬间炸起,就算是背影她也认得出这个男人是张起灵,他握着一只手,是一只女人的手,手指很长,鲜血淋漓,依稀分辨出戴着一枚玫瑰尾戒。

她缓缓垂下眼睛,与此同时,一道巨大的雷声在头顶炸开,强烈的白光让她的眼睛瞬间分泌出眼泪。她瞪大眼睛,死死看着眼前女人的脸。

“你在看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找!”话音刚落,张海棠忽然跌进水里,失去意识。

吴邪吓了一跳,赶紧上去把人拉住,胖子也游了过来两人合力把张海棠拖回海滩。

刘丧围上来,他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你们组团跳海吗,要死离我远点啊。”

胖子一听这话,怒从心头起,上去就是一脚,刘丧摔了个狗吃屎,他勃然大怒:“死胖子你有病啊!”

胖子没搭理他,背起张海棠,和吴邪一起往酒店跑。

刚一进大堂,张海棠忽然抽搐了下,立即从胖子背上跳下来,竟又往外面跑。

胖子目瞪口呆:“就那么喜欢吃鱼吗?”

“吃你个头,她绝对出事了!赶紧把小哥叫回来!”吴邪冲上去压住她,张海棠力气非常大,反倒被她一巴掌甩到地上,吴邪的腰磕到台阶,痛得他眼前一黑,刚才一巴掌打得他耳朵还在嗡嗡作响。

他缓了两秒,心头涌起无限的委屈,他愤而起身:“张海棠你他妈疯了吗!你打我干什么!?”

丫的这么多年交情,说动手就动手,有没有良心!

“你是谁?”

雨幕中,张海棠看着他的眼神无比陌生,声音像夹带着碎冰渣,冷冰冰的。

吴邪愣住。

这时一道刺耳刹车声响起,一辆越野急停在民宿门口。

张海棠扭头就跑。

胖子大喊:“小哥,拦住她!”胖子话还没说完,车上迅速下来一人,如箭矢一般朝张海棠的方向掠去。

张海棠立即察觉到有人靠近,在被抓住前,以自身强大的机动性扭转身位,跳跃踩在路边墙壁上,一个侧翻跳进一间老房子内院。

张起灵以同样的动作翻进墙内,大约三分钟左右,从后门,抓着张海棠的肩膀和手腕扭送了出来。

很多人都围了过来,刘丧从人群里挤出来,好奇问:“偶像,这是什么情况?”张起灵看着围观的人群,皱了下眉,没搭理刘丧,对吴邪和胖子道:“回房,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张起灵衣服上沾满了泥巴,看得出,来的很匆忙。

吴邪对如今的情况满腹疑惑,但见张起灵神色凝重,也不好多问,匆匆带着他回房。

一进门,张海棠忽然暴起,在瞬间挣脱张起灵的钳制,二人再次扭打一块,座椅各种陶瓷摆件倒了一地,打斗结束的很快,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

张起灵伸手试探了下额头,皱眉道:“在发烧,有没有药?”

吴邪立即在房间里翻找,最后从床头柜拿出家用医药箱,“有退烧针。”他取出针头,打退烧针的时候,张海棠剧烈的挣扎起来,不愿意配合扎针,她的表情狠厉,眉目间看不到半点柔软,和以往在他们面前完全是两个模样。

张起灵瞥了她一眼,淡声道:“拿绳子。”

胖子犹豫了两秒,把窗帘绳拆出来递给他。

当绳子捆上双手,在手指上打上特殊的绳结,张海棠才渐渐平缓下来,她似乎意识到无法在张起灵的钳制中脱身,便不在继续挣扎。

吴邪很顺利的给她打了一管退烧针。

期间,她的脸贴着地板,一动不动,像只安静的布娃娃。

这时胖子忽然开口:“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你们看她的脸。”

吴邪仔细看她的脸,心想哪里不对劲,还是这张小姑娘一样的嫩脸。这个想法刚升起,吴邪意识到不对劲。

胖子一拍脑门,说道:“看上去像个年轻姑娘。”

吴邪恍然大悟。

对,就是年轻姑娘,不是指外表年轻,是那种少女眉目间独有的青涩稚嫩。

张海棠作为一个活了一个多世纪的人,即使模样如少女,但长时间的经历,她的心态,面相是会发生一定的变化,你能从她的眉目里窥视到时间沉淀的痕迹。就如一本厚重的,合起来的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