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棠没搭理他,自顾看着照片。

枕芯里似乎塞了什么药草,透着股清香,闻着令人平心静气。让人情不自禁的把脸埋进去蹭了蹭。

张海棠的余光瞥见此景,当即就道:“枕头送你。”

“不至于吧,蹭一蹭也不行。”

她没好气:“你的气味会影响我休息。”

张海楼闻了闻袖子,这边的胰皂是纯手工做,香味清爽,洗完澡的他简直比刚出炉的馒头还要香。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张海棠扯扯嘴角,冷笑:“你上厕所没洗手。”

“……”在场男人们尴尬的把手背在身后擦了擦。

张海楼用看变态的眼神瞟她:“你怎么还关注我上厕所洗没洗手,你好变态。”说罢,就伸手去摸她的床,很惊喜的说:“你的床很不错!”

我日你大爷!

张海棠忍着脏话:“你要是想换的话,明天我让人给你送一床,行了吧。”

“哎那多破费,怎么好意思呢。”张海楼装模作样的说道。

张海棠正想说那就算了,张海楼已经吐出一句虎狼之词:“床还是挺宽敞的,今晚我们挤一挤。”

“滚吧你,我不喜欢太骚的。”她撇了撇嘴,嫌弃极了。

张海楼看她表情,笑的不行。

一路下来无比低调,吃住低调,行事低调,张海棠是谨慎的人,只要是在人群里她就是那个寡言少语,端方优雅的董仲卿,戏演得入木三分,张海楼都想为她的敬业鼓掌。没有一点娱乐项目,除了必要的沟通,基本零交流。实在枯燥无趣,如今看这个故作高冷的闷骚馆主吃瘪倒是难得的乐趣。

一旁阿盛听不下去,上去就抓他的肩膀,突然眼前黑影闪过,一条青黑蛇头闪电般从领口弹射出来,下一秒就要咬上手腕。阿柳瞬身上前捏住黑蛇七寸,扯开张海楼的领口,粗暴的将蛇塞了回去,接着拽着阿盛后退两步。

阿盛大惊,指着张海楼骂:“你无耻!”

“是你自己要碰我,技不如人你怪我作甚?”张海楼冷冷的看着他,整理领口,蛇从领口探头出来恹恹的蹭他的手指,显然阿柳掐蛇的手劲不小。

阿盛怒道:“你”

张海棠皱眉:“行了别给老娘丢人,要是没有阿柳,你现在已经中招了,一边去好好反省!”

阿盛愤愤不平的瞪着张海楼,勉强平复下来应了声“是”坐回自己床上继续干瞪眼。

张海楼对着阿盛挑衅笑笑,“哦~”他瞟了张海棠一眼,口吻暧昧:“你吃醋了。”

阿盛脸色涨红,怒道:“那是我三表姑!”

张海楼没料到两人还有这层关系,扭头问张海棠:“三表姑是什么亲戚?”

张海棠心中莫名掰扯了一番,没捋清楚,她如实回答:“出五服了,我也不知道。”

张海楼当即就对阿盛说道:“听到没,三表姑不认你这个远房亲戚。”

“!!!”阿盛简直要被气吐血,要不是阿柳按着他,现在已经跳起来,只能用看脏东西一样的眼神瞪着张海楼。

看他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张海楼估摸阿盛年纪应该不大,看起来还是很有年轻人的活力,他哈哈大笑,笑得直咳嗽。

阿盛听他咳嗽,立即给张海棠上眼药:“现在流感高发季,你别是染病了。”

张海棠立即警惕起来,在镇上招待所里就有许多人染了流感,她可不想生病,马上让张海楼滚远点。

张海楼滚了,还不忘道:“哦,明天别忘了。”

“不会少你的!”

张海楼哼哼一笑,谁能想到传闻里神秘莫测北部负责人,如今连几床被褥都扣扣搜搜呢唉,到底是没落了,好歹是作为各地据点之首,坐落东北张家旧地,竟如此穷酸。

自从族长失去踪迹后,北部沉寂了有近百年,如今重获新生,他还以为是家族本家哪支隐世的分支,没想到是个泼辣的姑娘独挑大梁。家族内核中心的人几乎死绝,没死的也隐世不出,也不知道这女人什么身份。

另一边,张海棠心中对着张拂山激情开骂。因她近两年管理不当,又没什么生意头脑,数次资金链断裂,导致她的钱包被张拂山严格把控。复兴复兴,多好听,多威风呐,可其中的血泪又谁能知道?

想当初她豪情万丈夸下海口,不顾劝阻一走了之。未曾想敌人还未将她打败,却先败于金钱的淫威之下。想当年在张家,钱对她来说是工具,即使是孤身在外,也能靠自己的努力把小日子过得滋润。可如今她成了一个贫穷组织的头头,用钱的地方无数,花钱的速度就像滚雪球,人越养越多,她赚钱的速度压根赶不上花钱的速度。

张海棠心痛:幸亏后面将张拂山坑进来,不然把我赔给张海客打工十年也还不起那么多账啊!

忽然能够明白为何本家和外家互相看不上,本家的权威大部分是依靠外家的支持,当然也包括资金。

代入一下,老娘辛苦在外养家,回家还得遭人白眼,是她她也不爽。丫的傲什么?没老娘赚钱能有你装逼的机会?谁敢对她甩脸子,姐就赏他吃嘴子!

也难怪族长要跑,丫这群吞金兽谁爱养谁养去!

想到这,张海棠阴阴的瞥了阿盛和阿柳一眼,把两人瞧得心里发毛,互相对视,也不知道哪里招惹她了。

看着他们一无所知蠢样,张海棠心痛如绞,瞧这一个两个的都不理解她的困难!

张海棠抱着脸盆,提上油灯往外走,手表显示时间二十点整,在城市这个点夜生活刚开始,在深山,已经伸手不见五指。楼梯被她踩得咔吱作响,她下意识放轻脚步。

寨里的浴室是露天的,四面用竹条围起,两米高,推门进去,门锁是个简陋的铁钩。拧开花洒,水涌了出来,从脚下的竹条缝隙里流了出去。她庆幸寨里通了水电,不然在这洗个澡会很麻烦,家用的水是引流山上的山泉,夜里水凉,这个天气洗凉水已经有些冷了,只是她嫌大晚上烧热水麻烦,只好凑合洗洗。

香皂是手工做的,混合着到底某种药草,有很淡的药香,清洁效果很好,这令她心情愉悦,就在摸黑打算关水龙头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她环顾四周,一片漆黑,可她清楚记得并没有熄灭油灯,那盏油灯正放在浴室门口,按理说,她应该能看到门板和地上缝隙透出一整条的光线,但现在她只能看到门板两端透着微末两点微光。

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油灯的光源,就在浴室门口。

难道有人在门口?那她怎么没发现。

或许是她抹了香皂,鼻间除了那股香气,其余味道都很难分辨得出。